又到了摆坛讲道的日子,程素惜刚到雪容广场,便见弟子云澜前来道谢。
“多谢峰主大人赐药。”
云澜容貌俊秀,姿态闲雅,自带一股潇洒放逸之态。此时他伤势初愈,脸色略带苍白,却不显病弱。
程素惜在他身上睃巡一圈,蹙了蹙眉,传音道:“你此番历练去了哪里?身上怎会有魔气?”
云澜一怔。
魔气?
见他神情,似乎并非与魔族发生摩擦,程素惜略略放下心,“一会儿课罢,你随我回沧浪殿。”
云澜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正了正色回道:“谨遵钧令。”
程素惜让云澜暂且回到众弟子间继续听课,心下却暗自思索:云澜身上的魔气很淡,像是不经意间沾染上的。但对于曾经亲手斩杀数万魔族的程素惜来说,绝不可能认错。如今大战初歇,魔族已全数退回魔界,若仍有漏网之鱼,难保会再生祸端。
总之,此事必须调查清楚。
授课结束,程素惜从高坛跃下,直接带着云澜乘飞剑离开。
此番动作看在一些弟子眼中,便有了不同的意味。
“早听说仙渺峰的云澜师兄最得峰主喜爱,如今一看果然诚不欺我。”
“云澜师兄双灵根天赋,又是凌月师叔的弟子,峰主多关心关心怎么了?你说话这么酸,是泡在醋里长大的吗?”
“我不过发几句感慨,这位仙渺峰的师弟又何必咄咄逼人?难不成这仙渺峰上还有什么不能言之事?”
“正好我也有一句话想问问这位师兄,打牙撂嘴、倒打一耙是不是溯洄峰弟子的特长?师兄这么爱管闲事,难不成是属狗的?”
“你,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这位师兄,莫气莫气,师弟也只是说句实话而已……哎哎哎,师兄别着急走啊!”
云笙把那挑拨离间之人怼到无话可说,最后愤然离开,才得意地对一旁的黑衣男人道:“我看溯洄峰的人也就这点本事了。”
云漠抱臂靠在石柱,面无表情地评价,“逞口舌之快,非能人所为。”
云笙对着这个闷葫芦师兄翻了个白眼,指着自己的脸道:“鼻子下面就是嘴,如果不用来说话,那岂不是浪费?”
云漠道:“平心静气,心无垢染,恶声自不入耳。言多必有数短之处,还望师弟反求诸己、日醒己身。”
整天被师兄教训,云笙觉得耳朵都要被磨出茧了。但他也不敢太敷衍,要不然师兄肯定拉着他去练武场“重新教育一番”。
“师兄说的是,云笙定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云漠一眼看出他的言不由衷,却也懒得拆穿,只道:“我知道你和孟立安关系密切,但峰主选拔之事,你千万不可插手。”
表面上看,仙渺峰和溯洄峰与峰主选拔之事无关,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峰代表的是新旧两派势力。虽不知掌门和峰主有何打算,但作为仙渺峰的弟子,至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拖后腿。
云笙没能理解云漠话中的深意,却也伸出两根手指作发誓状,“我保证这个月都好好在仙渺峰上修炼,哪儿都不去。”
云漠:“叫青允陪你一起。”
青允是伺候云笙的小童,圆头圆脑,机灵可爱。都说仆随主人,他和云笙性格、长相都有几分相似,所以脾气相投,经常帮云笙做点“违法乱纪”的事情。
云笙脸色一垮。
仙渺峰哪里都好,就是人太少,峰主大人又太过喜静。
不像其余几峰,不仅有看不完的热闹,还时常能从那些外门弟子手中淘到些新奇玩意。云笙经常带着青允过去逛一圈,体验体验淘宝的乐趣。
他刚才本想着自己出不去,可以让青允帮他带些东西回来,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
另一边,程素惜已经带着云澜回了沧浪殿。
屏退了仆役,程素惜设下禁制,对云澜道:“说吧,历练都去了哪里,又是在哪里遇见了魔族。”
云澜不敢隐瞒,将一路上的行程和遇到事情全部叙述了一遍。
“弟子一路向西,途经凡人村庄,斩杀了几只作恶的妖怪。行至宿水河畔,遇见一名受伤的女修。她自称是天陵派的弟子,因被邪修埋伏,才受了重伤。我观其气息,并非人族。她便解释自己是天陵派的守备弟子。”
天陵派在整个修真界都是最特殊的门派。因为它成员复杂,不仅有人修,还有妖修。其中的妖修会自称是“守备弟子”。
据传闻,这是因为天陵派的创始人恰好就是一人一妖,而且他们还是道侣。不过这已经是数万年前的事情,那对道侣也早就飞升仙界,到底具体情况如何连天陵派的弟子也说不清楚。
“我送了她疗伤的药,并把她送到了天陵派境内,见有其他弟子接应,便离开了。我思来想去,只有她最为可疑。”
“她身上可有妖气?”
云澜思索片刻,回道:“确有一丝妖气,但是并不明显。我只当她受伤所致,并未多想。”
“可知她姓名?”
“我听见天陵派其他弟子叫她‘璇月’。”
“那你又是如何受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