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了。为了完成任务,她会伪装麻木,懦弱或恐惧,却伪装不了温柔善良,见多识广和那种只有在阳光下生活才能培养出的活泼任性。
不承认,不妥协,见招拆招吧,底线就是不能成为“研究对象实验品”。如果他敢用这个来威胁的话,她只能先灭口后自首,争取个宽大处理了。
晚十一点,手机在裤兜里振动不停,郭长海已经打了九个未接电话,辛星出夜店才听见。
“没事,晚点回去。”
“你在哪,一家子都急死了,赶快给我回来,你又想气死我……”
她挂断电话,一手一个搀扶着醉醺醺的许梦楠和蔫头耷脑的柯蓼媛,想去叫出租车,韩子君拦住:“我送你们。”
“你不能开车。”
“我没醉。”
“我不想陪你绕路,”辛星厌烦地道:“你们俩废话连篇已经耽误了我太多时间。”
柯蓼媛抬起迷茫的脸:“谁…谁废话连篇?我跟小哥哥说的都是…都是你的好话。”
“……我叫代驾。”已经扔下店里一堆事不管,磨蹭到这个点,不去看看她要干什么,韩子君觉都睡不好。
柯蓼媛没醉到不省人事,至少还知道家在哪儿,也知道许梦楠家在哪儿。先送她,再送她,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老式居民楼下,辛星把许梦楠扶上三楼,敲响东户房门,韩子君落后几步跟着她。
敲了许久,一个披着衣裳的中年女人前来开门,隔着铁栅防盗门见到两人大吃一惊:“什么事?”
“许梦楠喝醉了,我送她回家。”辛星目光扫进屋内,只能看到半间客厅,没有别人。
女人脸上露出恼怒:“怎么送到这儿来了,送她自己家去啊。”
辛星一怔:“这不是她家?”
女人瘪瘪嘴:“她跟她爸住,这是我的家。”
“那她住哪儿呢?”
女人报了个地址,复杂地看了许梦楠一眼,把门关上了。
事情的曲折程度超乎辛星意料。在到了第二个住址后,开门的中年男人说许梦楠早就搬出去跟她男朋友住了,现在家里五口人,妹妹睡觉都要打地铺,客厅还躺着个瘫痪老人,要留下就在老人身边窝一晚。
于是她又得到了第三个地址,然而这个地址没人开门。辛星想到一种可能,在家门口推醒许梦楠,问她是否有钥匙,许梦楠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闭着眼把包扔给了她。
三把钥匙都打不开这扇门,韩子君眼看着她掰直钥匙环,即将捅进锁孔,赶忙制止:“溜门撬锁私闯民宅犯法的,你要干什么,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
楼道声控灯熄灭之前,他又看到了她眼中的鄙视之色,听到她说:“除了开车,你什么也帮不了我。”
当时韩子君心中不屑,两个小时后他承认她说得对。
凌晨一点,许梦楠手机“老公”来电,辛星接听,镇定自若对话几句,得到第四个地址。代驾走了,韩子君驾车将人送到二十多公里外城郊结合部的某厂老宿舍。
电话里的男人本要来接许梦楠,听说他们在市中心,距离太远,时间太晚,这才告知所在。
楼上黑灯瞎火,楼下站了个模糊的人影。
辛星搀着许梦楠走过去,把她交到那人手里。回来上车,要韩子君把车开出这个区域,靠边熄火,然后一个人又下去了。
临走她说:“等我十分钟,不等也行。不要下车,不要捣乱。”
这是什么屁话!为了等到最后的答案,他忍气答应了。点一根烟,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她的身影没入黑暗,四周一片漆黑寂静,远处的那栋楼只有一户亮着灯,她到底要干什么?
辛星食言了,说十分钟其实用了十五分钟,在韩子君忍不住要去一探究竟时,手机突然响起。
“把车开过来。”
她在喘气,体力不支的那种大喘气。
韩子君心脏怦怦跳:“你没事吧?你干什么去了?”
“没事。”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息,她突然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得意:“我挣了一万五千元。”
“什么?”
锐利警笛打破了夜的宁静,三辆警车六个警察抵达某厂宿舍,在五楼的一套两居室内逮捕了跨省电信诈骗团伙头目高加辉,以及尚不知是否涉案的朋友范永,和范永的女友许梦楠。
高加辉不是槐城公安局悬赏通缉犯,而是兄弟省份请求协通的对象。他在外省犯案,逃窜不知所踪,于此地落网,槐城公安有功,举报人也有功。
举报人又何止举报之功,她不仅仅是提供线索,而是抓住了嫌疑人。协助都不能算,就是她一个人抓住的,抓完了才打的报警电话。
警察进屋的时候,高加辉已被几条电源线五花大绑,范永昏迷在地,许梦楠呼呼大睡,三人均无明显外伤。
在胡小庄派出所里,辛星向警察讲述了她制服犯罪嫌疑人的经过。晚间与同学许梦楠聚会,深夜将其送回家并借用卫生间,进屋后见一吃面男子与省厅官网上的通缉犯面貌相似,问其是不是高加辉,男子突然袭击,被她反击制服,范永试图伤人,被她一拳砸晕。
警察:……
韩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