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坠。
“昨夜不是说腿软了吗?还这么能跑?”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软唇擦过耳垂,激起人一片战栗。
霍暮吟被禁锢在他与宫墙之间,逃无可逃,被迫抬头与他对视。
薄宣偏头瞟了一眼按刀巡逻的人,收回视线。
“这么想见他?嗯?”
凛冽的杀意四散而起,似乎只要霍暮吟应下一声,这里立刻又是血雾漫天。
霍暮吟咬牙,“我有话要问他。”
薄宣冷笑。
霍暮吟抬眸,眸光如厉,“别逼我恨你。”
薄宣又冷笑。
眼前浅影轻移,霍暮吟尚未来得及反应,唇上便袭来一记柔软,冰冰凉凉。
薄宣泄愤一般厮磨啮咬,很快两人嘴里都尝出了血腥味。
良久,他才微微撤离。
“你已经恨我了。”薄宣说。
恨他的人多了。
话是这么说,他却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霍暮吟,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霍暮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把头偏向一边。
薄宣瞬间目如深潭。
良久,他凉凉吩咐,“把人捉回‘藏天光’。”
霍暮吟心里一惊,便听他说,“到时候想问,再问个清楚明白。”
此话入耳,她心里便陡然不安起来。
他盛怒也好,发狠也罢,总不该是如此平静的模样,平静到她背后冒出了冷汗,总觉得回到“藏天光”,就会有一场残忍的杀伐。
霍暮吟轻轻战栗。
忽而脚下一轻,整个人被扣进冷硬的怀里,清冽的冷松香扑满鼻息。他的动作比往日的更加粗鲁,隔着他的太子冕服,她能听见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
她听过这样的心跳好多次,床笫之间,他总喜欢把她摁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感受他的心跳。
“不用了,”霍暮吟突然挣扎起来,“我不想问了。”
“来不及了。”声音淬着冷意,不容拒绝。
辊金蛟龙靴踩碎了落叶,发出嘎吱声响。宫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无限长,萦绕在两人身上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走入藏天光的殿门,空气中便飘散着一股血腥味。
“啪嗒、啪嗒、……”
耳边传来血滴声。
霍暮吟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慌乱无极地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看,一时间吓得肝胆俱裂。
殿前的廊庑上悬挂着一具眼熟的尸体,手脚尽垂,已经没有了气息。血滴一点点砸落在白象玉砖上,炸开一朵朵血花,红白交映,令人不寒而栗。
霍暮吟认出那是琥珀,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喉间像塞满了棉花,在心窝处无限发胀。
待回过神来,薄宣已经把她放在廊下预备好的贵妃椅上,让人把桓二公子提上来。
“想问什么,问吧。”
他用指腹擦去霍暮吟颊上的泪,却不作任何解释,好整以暇的等着她发问。
霍暮吟的眼泪又涌出来,却不肯认输,提了音量,带着明显的哭腔:“我想问,我父亲常国公,我母亲常国公夫人,我弟弟霍誉,他们还活着吗?”
桓二眼上蒙着黑布,听见声音便要向前挣扎,却被影子死死拿住。他问,“妗妗,是你吗?”
“妗妗?”薄宣呢喃着她的乳名。
影子闻声而动。
霍暮吟猛然起身,“住手!”
桓二身上还是多了一个血洞。
他咬牙受了这一刀,待缓过气来,便摇着头,艰难吐字,“都死了。”
霍暮吟红唇微张,即便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心脏却像是陡然被挖空了一般。
“怎、怎么死的?”
“东、宫、太子。”
霍暮吟听见答案,有一瞬失神,缓缓坐回贵妃椅上。
“问完了?”薄宣掸掸膝上并不存在的灰,轻飘飘道,“问完就杀了吧。”
“把我也杀了吧。”霍暮吟喃喃。
她转过头认真道,“把我也杀了吧,好不好?”
看清她眸中的渴求,薄宣盛怒滔天。
杀了桓二不算,还要把他悬到梁下倒挂起来,一寸寸剥皮抽筋。
霍暮吟被他摁在榻上的时候,恍惚听见他问,“你就这么想与他同生共死,就从来没怀疑过他对你撒谎?”
她摇摇头,“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在乎的人的确都死了。
那一夜薄宣的狠厉,让霍暮吟以为她要死在榻上。可惜没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她身上除了添些新痕,一切如旧。
廊下的两具尸体倒挂着晃了一夜,第二天醒来也已不见了踪影,空气里的血腥气荡然无存,只有她最喜的橙花香。
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
可如今,她闻到橙花香都要反胃。
天上的鸿雁不知仇,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南飞。
她借着胃口不好请来了太医,偷了一枚针灸用的毫针。
那夜薄宣果然来了。她亲手勾落他的腰带,一如从前的大胆和美艳,仿佛要用尽一生的力气欢愉。
趁他身心皆放纵,霍暮吟从枕下摸出毫针,眼见就要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