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这天晚上做梦梦到了朱化,就在三楼靠近八班的那间厕所里。
梦里没有其他人,偌大的厕所就他们两个,他靠在门边的墙上,朱化肥硕的身躯紧贴着他,缓声细语地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厕所里潮湿闷热,如此近的距离更是灼气逼人,两人姿势古怪地紧紧贴着,而他居然一点不觉得诡异,反倒是一副挺享受的模样。
唐远敢发誓,从高一入学认识朱化到现在,他从来没有让他近过身,更别提这样靠着他说话。
厕所地上都是水,反着微弱的光,里面太黑了,唐远想去开门口的灯,手明明够到地方了,可就是摸不准开关的位置。
他心里着急,一急就容易出汗,于是那股黏腻湿热的窒息感愈发紧地缠绕上来,他变得呼吸困难,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皮肤上一寸一寸地爬过。
唐远开始挣扎,奋力想要摆脱那股崎岖的令人恶心的触感……
而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光亮起,唐远猛地睁大了眼睛,他看到有人站在门口,修长的手指就拍在那块他怎么也找不到的开关上。
灯亮了,画面却静止了。
他头脸燥热,热得大汗淋漓,眼里盛着晦涩不明的雾,直愣愣地望向门口模糊的人影。
应该是看不清的,只一道影子罢了,可唐远就是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宋亦川。
宋亦川也在看着他,视线沿着他胸口往下,漆黑的眼底尽是嘲弄之色,却又逐渐染上笑意。
洗手池里适时传来水滴落下的声音,每一滴都像他冰冷的不怀好意的笑。
唐远反应过来,迅速低头看去。
……有一只手正伸在他裤子里。
那是……朱化的手。
操!
一阵剧烈的头皮发麻,唐远猛地坐了起来。
操操操操操……!!!
客厅里传来开关门的动静,接着灯亮了起来。
宋亦川背着书包,手上拎了个便利店的袋子,看唐远醒着,过来替他开了灯。
“怎么出这么多汗?”他放下东西,想看看他热度是不是又上来了。
唐远没等他走近,直挺挺又倒了回去,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吓的。”
“做噩梦了?”
可不是做噩梦了么。
没有比这更恶的梦了。
唐远咬牙,“你特么是不是故意的。”
没事瞎猜什么。
“故意什么?”宋亦川问:“我没说我晚上不回来,吓着你了?”
宋亦川想摸他额头,唐远想到梦里那只罪恶的手,当即一个翻身躲了过去。
宋亦川手落了个空,有些莫名,“我看你退烧了没有。”
“退了。”唐远闷在被子里,心情复杂。
这仇是过不去了。
而且这话题还不能深聊,既然他都否认过了,等于是已经翻篇了,再聊显得刻意。
唐远有点想劈开宋亦川的脑袋看看,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不声不响这么长时间到底装了些什么鬼东西。
一边亲眼目睹朱化躲在厕所里想揍他,一边还怀疑他和朱化有一腿,如此爱恨情仇不写成小说可惜了。
“你怎么出来的?”实验中查走读查得可严,住宿生轻易不能出校门,抓到要通报批评的。
“问原来班上的同学借了走读证,刚好他想住一晚。”
“担心何茂清告你状。”
宋亦川笑,“告我什么?我跟他又没仇。”
“也是。”唐远撇撇嘴,是他小人之心了,宋亦川多好的人缘啊,何茂清巴结他还来不及,不过他要知道宋亦川是为了他偷跑出来的,不知道作何感想。
之前就听说这人人闲嘴碎,喜欢打小报告,没事就爱往办公室跑,深得老许器重,唐远这一脚算是彻底把他给得罪了。
“吃点东西吗?”宋亦川问。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唐远这会来精神了,宋亦川站他边上他不好意思再赖着,干脆穿外套起来。
“哪回回宿舍你吃得少了。”
“饿啊。”宋亦川说他能吃应该是之前两人还不太熟的时候,那会唐远下了晚自习没少吃,一路从小卖部吃回来,没想到全被人看在了眼里,“你不饿吗?”
“还行,寿司卷可以吗?”太晚关东煮没了,不然可以吃点热的,宋亦川还买了面包,不过唐远好像不怎么爱吃甜食。
“可以,我不挑。”
唐远跨坐到桌前等宋亦川热饭,趁机打量了下屋里的陈设,家具不多,只有最基本的几样,餐桌柜子什么的,一看就不是用来常住的,估计后面等高考结束,宋亦川应该不会回来了。
窗边书架上放着个小相框,框里是一幅水墨画,画着一只仰着前爪拍蝴蝶的猫,那猫块头不小,肚子圆滚滚的,下半身肥硕有力,蹲在地上后腿肉被挤得要溢出来。
唐远觉得有趣,这画风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你画的?”他走过去拿在手里,近距离看发现那猫不是大橘,而是一只花狸。
“嗯。”宋亦川端着切好的寿司卷出来了,“小时候学过一点,不过现在手生了,随便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