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冷漠而受伤。
景光很照顾榛酒,所以在对方的态度中察觉到那些温柔全是假象、他不是被当成值得宠爱的小孩子、只是被当成危险且敌对的成年任务对象来对待后,榛酒会消沉到彻底抛弃景光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像是抛弃了对他人好意不切实际的妄想。
可他也只是说说想要毁灭世界,难受了把人折腾一遍也就原谅了,甚至还安排了伊丽莎白来照顾他……如果伊万说的都是真的,可以想象,那件事之后,他和景光被榛酒冷落之后,有多少暗中的爪牙想要将他们撕碎,却都因榛酒本人的态度而摁捺不发。
人类总是会先入为主,固执偏见,因恐惧着远强于自己的怪物般的异类而做出伤害对方的行为。
其实那怪物,不过只是个在勉强自己的好孩子罢了。
***
正午,一树在床上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
‘真没意思。’
他这次没有做关于黑鸦的梦。
大概是昨晚欺负安室透太过,小良心有些过意不去,便下意识想要去关心一下对方的情绪心情。
安室透是被他催眠过的,体内自然有精神触须存在。
他顺着精神丝进入了安室透的精神世界,大概是某些愿望太强烈,那些灰黑色滤镜中的奇怪图形开始浮动,以他也不太懂的方式悄无声息的引导着寄宿体的意志。
并没有破坏,只是放大了某些感情或想法——后果就是,安室透自己说服了自己,彻底将他当成了需要关爱的小孩子。
一树甚至有点儿不敢出卧室。
他总觉得这个时候下楼,会遇到一个慈爱的安室透……
好可怕!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啊!那可是安室透!普通人世界里的正道之光!怎么能往男妈妈的方向进化!
啊,这OOC了人家人设的亵渎感。
一树瘫在床上,生无可恋。
[话说,这种从根源改变他人思考方式的异能,真的很可怕欸。]
虽然人的成长是一个变化的过程,但若是成长的过程中,所有思想观念都发生了改变,所有人际关系都在时光中逐步替换……那么,二十岁的自己和十岁的自己还是同一个人吗?五十岁的自己和十岁的自己还是同一个人吗?
躯壳的内部被时光改变到最后,就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一样,那么五十岁的自己回忆往昔,看到的过往自我,还能算是“自己”吗?
如果说唯一不变的只有家人和血缘,那么人类渴望亲情的不能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他这种没有家人的人该怎么办呢,该怎么保持住自我的内核呢?
由他自己来定义自己的存在也可以,但果然还是……
“黑鸦……”
不是在意识里,而是在现实里,发出了呼喊的声音。
然而,一如过往,无人应答。
一树翻过身,将自己埋在了被子和枕头下面。
***
安室透在铃兰庄园晃悠了一整天。
一楼有书房,但里面只有书,没什么机密。
出门是宽敞的庭院和几百亩的森林,他在森林里散步时,发现了不少藏在树冠中的监视器与武器。
唯一的人工湖边立着禁止垂钓禁止靠近的牌子,甚至在他试图靠近时,从湖边的屋子里突然飞出一台无人机,在他前方播放起了电子感满满的警告语。
“如果再靠近,庄园武装人员就要过来将您强制遣返了。”
“想要欣赏湖泊请保持距离,目前并非垂钓期。”
“请您继续退后,与湖边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
安室透当然不知道,真实原因是湖里睡着一位洛夫克拉夫特。
但他已经被激光标记了身上所有的致命点,那些光点来自于湖泊附近的树冠——安室透毫不怀疑激光的起始点是某种远程武器。
即使不是致命子弹而是麻醉子弹,也够他受的。
加上现在的他并不想惹榛酒不快……或许这才是重要原因。总之,安室透选择了退让。
庄园森林逛得他从心惊到心定。
按照伊丽莎白的叮嘱,他确实没进入地下或别墅二楼,所以哪怕森林里武装密布,他也安然无恙的回了别墅。
伊丽莎白并未没收他的通讯工具,午餐时伊万已经离开了庄园,他便更自在了些,甚至还借用了书房里的电脑去为某些任务做了准备。
直到傍晚,庄园的主人终于下了楼。
“安室先生,晚上好。”黑发青年穿着黑色浴衣下楼,衣襟松松垮垮的,发丝还潮湿着,俨然是刚冲过澡的模样,“抱歉,今天没有好好招待您,觉得无聊吗?”
“怎么会呢,您书房里的书都很好看。”
安室透已经准备好了书名——都是他以前读过、又在书房里有印象的书。
身为卧底,总会下意识在黑衣组织的人员面前隐藏自己的背叛行为。
——他总不能说自己下午联系了公安的同事吧?太嚣张了!
一树也懒得追问。
“安室先生是要在这儿吃晚饭,还是去米花町街上?”
“我都可以。”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