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长着一株山茶。
他一直在那,目睹世间百态。
后来,某户官家在这里落了户。意外的是,山茶并没有被挖除,还得到悉心照顾,至今红艳艳的绽放。
现在,落叚继承了宅邸。每日必做的,就是帮他修建花枝。其次,便是解决一些妖魔鬼谈。
落叚收到邀请【(麻烦の)委托】,是在月后。
冯老爷是当地有名的商甲,一妻两子一闺。可自从他们搬家以后,宅院里怪事连篇:刚开始只是碎了茶杯丢了绣线,可而后却愈演愈烈,大儿子平白无故跌进一人高的水缸,空置的房间传出隐隐约约的笑声和洒豆子般的“噼里啪啦”。
落叚叹口气,扶额折下花枝,其上的花骨朵颤颤巍巍地躲在小片绿叶后。他沉着片刻,反身收拾好行囊,吩咐宅里除他唯一的人——一个小丫鬟照料好家务,就拂袖离开了。
在马车上不知颠簸了许久,安宁城的轮廓才沿着窗沿缓缓入目。冯家人会享受,宅邸修在两山之间,温泉森林浴那是样样具备。美中不足一点唯有山路稍远,棱角石块延绵几里。现又是下午,太阳毒辣,幸有树木遮阴,一路上风景清新,也不至于太过乏味。
冯夫人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她欠身欢迎,耳边的坠子随着她的动作摇晃。落叚也与予回礼。冯夫人一面引路,一面回头道:“老爷身体不适,还请落先生先稍作休息。”
刚落座,冯夫人便贴心地奉上一杯凉茶,与他闲聊几句就去煎药了。
“落先生能出手相助,冯某感激不尽。”
老者紧紧攥住一根拐杖,骨节粗大,眼球深深地凹陷下去,周身散发出戾气,活像见了真鬼。
冯老爷尝试笑了一下,落叚真心感觉还不如不笑。
落叚的涵养完美盖过了这恐怖的气氛。他冲老者微微俯身:“不知贵宅是何时发生如此怪事的?”
冯老爷刚想回答,猛地咳嗽起来。冯夫人忙捧着痰盂凑到他嘴边。折腾了好一会儿,冯老爷才慢慢道:“就是刚搬来这时。刚开始只是发生一些零碎小事,也并未放在心上。到后来,先不说孩子们了,就拿我这身板来说,怕是活不了太久了。”
正欲发话,一个家丁打扮的人敲开门。
“老爷,夫人。我们刚刚在林子里网到了什么。不敢妄下定论。”
落叚站起身,长发飘飘:“可否领我去瞧上一二?”
那家丁走在前,拨开些枝条木灌,絮絮叨叨道:“老爷命我们在林子里布下网子,一是可捕些野兔,二是外一运气好,能捉到那鬼怪。”
落叚小心翼翼将一路的草木恢复原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到了。”那人走上前一步,指了指被网缚住的“怪物”。“这东西还会人语,肯定便是这东西在作怪。”
“怪物”黑乎乎一片,他似乎也知挣扎无用,干脆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一副“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的态度。
落叚解开网子,蹲坐在“怪物”前。他试探性地摸了摸所谓的皮毛。这质地不似狐毛的柔顺,也不似狼皮的硬朗,反倒更像是某种布料,刚硬适中,只是在外沾上了一簇簇的兽毛。
下定决心似的,落叚一只手放在“怪物”的背后,另一只手轻捷地抓住他的脑袋,迅速往后一扯。
来人暴露无疑。少年揉了揉短发,眼镜微眯,显然不习惯突如其来的亮光。等周围的色块逐渐清晰,他看着一脸懵的青年,左眼皮跳了跳。
晚砜:“……………………”
落叚:“……………………”
沉默。
晚砜:“……………………………………”
落叚:“……………………………………”
还是沉默。
尴尬死了好吗?!?!
半晌,晚砜嘴角抽了抽,勉强发声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今天的相遇是沉默。
沉默是金。
才怪啊???
两人并肩走在山道上,落叚帮他将披风上的毛拿干净,手上的动作干净利落:“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晚砜低头嗅嗅,面带嫌弃之色:“我也不想啊。前天在哪里借宿来着?记不清了。反正主人是名猎户,在床上睡了一宿就这样了。”顿了顿,又愤愤道:“结果今天莫名其妙就走到这迷路了,不巧被网住了,还被当成怪物,向他们解释也不听。”
落叚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一路解释了许久。
到门口时,晚砜才释然道:“这就怪不得他们了。如果我遇到此种情况,说不定还会做得更烂。这么看来,结果是我添乱了。”
冯老爷听说情况后,又笑了一下,吓得晚砜一机灵,差点撞翻角落里的大花瓶。
“原来如此,冯某无意间冒犯了,还请这位先生恕罪。”
晚砜生怕他再笑,毕恭毕敬地鞠一躬:“无妨无妨,反倒是我冒犯了老先生,应当是我赔个不是。”
冯老爷似乎特别喜欢晚砜,忙把侍女叫来,递了个眼色,侍女会意地低下头。
“领这位小先生更衣。”
说罢,转头对落叚道:“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