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分钟后,下课铃响起,老师一声令下,大家停下了手中的笔,最后一排的学生起身,逐个把试卷收上去。
黄暖拉着自己的卷子不肯松手,嘴里嚷嚷着:“还没写完,还没写完呢!”
余简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捏紧试卷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语气温柔地说着最残忍的话。
“不要垂死挣扎了,写完不写完对你的成绩没有任何影响。”
黄暖呆呆地看着余简,竟然没有反驳。仔细一想,发觉她说的话竟然没毛病!
她向着余简一扑,脑袋在余简肩膀上狠狠地蹭了蹭,瘪着嘴巴委屈:“阿简你太不够意思了,都不给我抄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余简有些懵逼,她僵直了身子不敢动,伸出右手食指,点着黄暖的额头,把她推开。
“你敢说你没瞄到我的选择题??”
亏她还放了大水,连着填空题估计都让黄暖看全了,这家伙还不知足,是不是要把作文都一字不落地抄全了才算完?
“好嘛好嘛!就知道阿简最好了!”
见好就收,识时务者为俊杰!黄暖喜滋滋地转而抱住余简的手臂,亲昵地靠着她,“放学了请你吃糕粿!”
潮州人爱吃粿,最平价吃得最多的也是粿。粿是用米浆做的,静置放凉凝固成块。再选上自己喜欢的配料,火腿肠、酸菜肉饼或者菜脯蛋和鸟蛋,最重要的是淋上特调的蒜头汁。
这样的糕粿咸鲜美味,带着大蒜特有的辣,入口即化。
这每一家做的粿味道都不一样,饶平人善于对味道细微差别的捕捉,自然就有自己的偏好。
余简很喜欢校门口那家糕粿摊,李元溪穿越过来后,也吃过一次,对那味道印象深刻。
还特意打包了一碗带回家里,仔细品尝里面的配料比例,当天晚上就复刻出来了。
令李元溪感到神奇的是,这余家竟然也是个厨艺世家。余家祖上在光绪年间曾是皇家御厨,余简的太爷爷又是溥仪的私人厨师。在民国初年,余家还在潮州开了一所大型的酒楼。
后来战乱,余简的太爷爷死在了日本人手里,余家这才慢慢地没落下去。
到了余简爸爸这一辈,就只留下了一本残破的余家食谱,以及还算扎实的基本功。现在在北京一家老牌中餐馆勉强当了个二厨,也不算辱没了家族传承。
这么一看,李元溪很欣慰。如果在其他人身上重生,想要露出曾经的手艺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余简虽然从小就被留守在西澳村里,一年见不了几回父母,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后,余简就承担起了家务,功课不忙的时候,也经常做饭。
“阿简,快走快走,晚了要排队了!”黄暖在教室门口催促,余简从思绪中回过神,答应了一句,把课桌上的文具书籍都扫到书包里。
两秒钟后,她已经背好书包,站在了黄暖面前。
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余简,黄暖比划了一下,有些不满:“阿简,你又长高了。怎么就我不长个子呢?”
嘟嘟囔囔地一路走,一路抱怨。
还没走到校门口,一阵阵香气就飘来。余简看过去,一辆辆小推车整整齐齐排了一长条,前面都等了好些刚放学的学生。
其中,最热闹的就要数张记糕裸摊了。
黄暖拉了余简几步飞快地跑到跟前:“老板,两碗裸,我要带走!”
“好嘞~”老板是个声音粗犷的汉子,体型微胖,一手飞快地从屉笼里翻倒出一大块厚圆形的裸块,一手操起塑料刀片,咔咔几下,均匀地切成了棱形小块。
两手一拢,这些裸块就放到了透明打包盒里,再打开旁边长长一条的配料盒,放上一勺火腿肠,一点菜脯蛋,最后,舀了一勺红彤彤的蒜头汁浇在上头。
“拿好了啊!糕裸刚蒸出来的!”老板熟练地系好结,递给黄暖的时候还不忘关照。
“没事,不烫!”黄暖甜甜地回复。
余简这才发现,这糕裸还冒着丝丝热气,氤氲的烟雾向上,洁白的糕裸在下,漂亮至极。
西澳村里没有中学,余简和黄暖每日都要坐船出岛到县里的学校上课。
余奶奶早就在路口等着,见了两人有说有笑地回来,这才放了心。阿简自从落水后,性子就有些闷,余奶奶担心她是不是有什么阴影。现在看来,应该还是吓到了。
朝两人招了招手,余奶奶声音加大:“暖暖,你爷爷去找西村老黄喝酒了,今天晚上在我这里吃饭吧!”
黄暖听了这话,又是气愤起来,撩起袖管就要冲出去:“臭爷爷,都让他不要喝酒了!怎么这么不听话!”
余简一把拉住她,见她疑惑地看过来,摇了摇头:“你爷爷有分寸的,走吧,先回家吃饭。”
大概是今天黄暖也来家里吃饭,余奶奶做得比平时丰盛些。煮了虾子,又做了一碗红烧肉,还炒了青菜,配了一锅浓稠的白粥,引出了黄暖肚子里饿虫。
“我去煎个蚝饼,你们先吃。”余奶奶带上围裙,就要往厨房走。
余简挡在身前,把手里已经凉了的糕裸放到她手上:“我来做吧。”
余奶奶想要拒绝,在余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