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愈发稀薄。她几乎要呼吸困难,周身的血液都要凝结,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直到在最前方带路的云姨娘发出了一声欣喜的惊呼声,回过头对她们招手,急切地示意她们快些过去:“我们到了!你们快看,他们都在这里!”
抱着双臂的江槿月轻轻吸了吸鼻子,一张脸被冻得几乎不剩半点血色。都不需要云姨娘多说,这地方能冷成这样,绝对藏了不少鬼。
她抬起头朝里张望了一番,一眼就看到了巨大的紫黑色阵法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如同最坚韧的囚笼一般笼罩在众鬼上方。
阵法顶部是一弯新月,隐隐有黑雾盘旋不去,瞧着仿佛与上回在鬼村看到的那个差不多。
再看那些受困于此阵的鬼魂,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头顶都贴着金黄色符篆。无论是锦衣华服之人也好,是一身方领圆冠也罢,都是双目紧紧合拢,站得整整齐齐,深陷于幻梦之中。
哪怕他们并未醒来,脸上却是神色不同,有人满脸泪痕、哭得凄惨,想来她方才听到的哭声就是从这些人嘴里传来的。
她粗略计算了一番,确是不下百人。鬼魂数量如此之多,还有这么个阵法,事情变得愈发棘手。
望着巨大的法阵,江槿月尝试着将手指伸了过去,刚一触到紫光,就飞快地收了手,转身询问道:“云姨娘,你可知道,丞相大人为何要将他们关在此处?阵法又要如何破解?”
闻言,云姨娘直摇头,苦笑着答道:“老爷的事,哪里会和我一个妇人说?老爷的书房从不让人进的,阵法我更是一窍不通。不如你试试用撞的?”
“江槿月,你的那支毛笔不是很厉害吗?破个阵法而已,肯定不在话下吧!”王芷兰兴奋地舔着嘴角,仿佛对她格外信任。
“云姨娘,我还是不明白。”江槿月苦恼地撇了撇嘴,垂下眼眸心不在焉地问,“在我看来,丞相大人若想谋夺江山,弑君就是,太子可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啊。”
云姨娘犹豫了片刻,蹙起一双柳叶眉,嗫嚅着:“江小姐,我是女子,从不议论政事。救人要紧,这些事能不能晚点儿再议?”
“我还没问完,你们两个急什么?”江槿月作势就要转身,却连头都没回过去,就对她们露出了个笑容,“你方才说,书房平日里都不让人进。那为何今日却不上锁?你又是如何得知密道所在?”
一连数个问题,将云姨娘问得脸色铁青,半晌没有应答。
见她不吱声了,江槿月负手而立,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毛笔:“还有,方才给我递信的丫鬟也是鬼怪,对吧?就和你们两个一样,都是脚跟朝前而不自知的蠢货罢了。”
说罢,她再不掩饰眼中的嘲讽之色,悠悠然地拿笔杆指了指云姨娘的鞋,冷冷道:“你们这么想让我破阵,我当然不能让你们称心如意了。”
今日她本就对丞相府的人多有戒备,方才云姨娘在她前头引路时,好巧不巧又让她借着月光瞧见了对方前后颠倒的脚。
既然云姨娘并非活人,那她何以张口就说她只是个凡人,所以才无力破阵呢?
故而,方才江槿月看到阵法时,也只试探着用指尖轻触。仅仅一瞬的工夫,她便察觉到这个阵法并不能将活人隔绝在外,反倒是想将她吸入阵眼之中。
至此,这二位的心思可谓昭然若揭。若非她心中尚有许多疑问,早就和她们翻脸了,谁知这位云姨娘是个口风严密的,她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眼见着瞒不下去了,王芷兰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不禁失声问:“你是什么时候……”
云姨娘低着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脚,嗤笑一声打断了王芷兰的话:“你都猜到了,竟然还敢跟来?真是胆子不小啊。”
“我要是不来,怎么能让你心甘情愿替我带路?”江槿月腼腆地笑了笑,攥着狼毫毛笔,语气淡然,“王芷兰,从一开始我就不信你的话。”
早在发觉是王芷兰藏在江家作乱时,她就百思不得其解。丞相此举是想伤江乘清性命吗?还是老问题,他要想除掉谁,直接派小鬼来不就是了?
想来想去,丞相这么做的原因大约也就两个。一来是为引她注意,哪怕父女不和,知晓鬼怪作乱,她也不会坐视不理。二来,丞相是想借王芷兰之口,引她前来丞相府,他们好来个瓮中捉鳖。
对她的话,王芷兰显然很不服气:“我的话合情合理!还不是你这妮子诡计多端?落到我手里,我今天非要扒了你的皮不可!”
眼见着王芷兰恢复了张牙舞爪的模样,江槿月却神色平静,轻声作答:“一个失去了孩子的女鬼,对丞相深恶痛绝,所以想与我合作,听着确是合情合理。”
“是啊,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王芷兰满脸得意,自觉说得天衣无缝,装可怜更是装到位了,否则也不可能把人骗来这里。
江槿月懒洋洋地歪了歪头,瞥了她一眼,把手一摊:“这种话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可不合理。你最多让我下去给你儿子陪葬,你现在不正是这么做的吗?”
临城三怪被她灭了个干干净净,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此事都过去半月了,哪怕消息再不灵通,丞相也该知晓了。他不来和她算账都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