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不重，可顾连清还是清楚在裴恒之心底自己终究只是个外人。她也缓缓闭上眼，思虑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在裴恒之的眼中，她应该只是个闲暇时可以打发时间的女人罢了，即便她坐在裴家少夫人这个位置上，他对自己和对其他女人的态度也并没有多少区别，可以给少许宠爱，给一些甜头，但不可能成为参与他事业与谋算的比肩之人。
说到底，她没能成为他心底独特的那一个。换句话说，他没有爱上她。
顾连清狠狠地皱了皱眉。
裴恒之有得选，可她却没得选。
他能娶妻纳妾，喜欢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地带回家里，自己却不得不把宝压在他身上，那么她必须要让他爱上自己，她需要成为那个可以进入他心底，与他利益共同的人，而不是和其他女子一样，可以被随意舍弃的人。
尤其是她预感到裴恒之在做的事情应该不小。她更不希望自己被隔绝在外，蒙在鼓里。
她要让裴恒之亲自把自己请进去，不论是因为感情还是因为利益捆绑。
她是个聪明人，裴恒之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便也不再逼近。
有些事还是要他自愿才行。
想清楚这些，顾连清行事便从容了许多。从四皇子的宴席上回来，两个人倒是没起旁的争执，还和和气气地吃完了一盆松鼠鳜鱼。
“多谢夫君记挂。”
裴恒之微笑道：“应当的，你是我夫人。”
说真的，裴恒之此人在承诺上和对待亲人上倒是无可指摘。
她入门这么久，从未见他亏待过谁，说话也是言出必行。每回出门或是做什么，总会给家里人带些东西回来，所以云落或者是少霖都盼着他回家。
连她都染上了这个习惯。
这日，她在园子里陪着云落玩耍。郡王府的下人递了帖子来，道是他家小姐要出嫁，请裴少夫人过府一叙。
雪姨娘便把云落抱了过来，道：“少夫人去吧。我带云落玩儿便是。”
顾连清点点头，然后蹲下身摸了摸云落的小脸蛋，“云落可有什么想吃的，嫂嫂出门给你带些。”
“想吃栗子酥。”小姑娘舔着手指流口水道。
“好。到时候买两份，你一份少霖一份。”顾连清捏了捏她的脸，然后起身，冲着雪姨娘点了点头，“那连清便去了。夫人那儿还请姨娘说一声。”
“知道了。”
顾连清带着玉荷走了，雪姨娘也抱着孩子回了西院。
到了郡王府，发现罗如梅早早地就到了。贺秋云也一边绣着给未来夫君准备的里衣一边招呼着顾连清，“顾姐姐，你快来快来！”
她把人拉到小床边，三姐妹聚在一起，脸上笑得像朵花似的。
罗如梅忍不住睨了她一眼，“瞧你这狗腿样，怎么，你顾姐姐来了就不要我了？”
“哪儿敢啊，梅姐姐最好了！”贺秋云又抱着她的胳膊讨好道。
顾连清坐在二人身边，也接话道：“那我便是不好了？”
“啊……顾姐姐，梅姐姐……你们太坏了！”
顾连清与罗如梅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顾连清把她给未来夫君绣的衣裳拿起来瞧了瞧，夸赞道：“不错，这针脚比你从前的要平整许多了。”
贺秋云眨巴着亮堂的眼睛高兴道：“真的吗？可梅姐姐还说粗糙了呢——”
罗如梅笑着摇摇头，揶揄道：“粗糙又怎么了，那征西大将军的儿子还不得上战场，那样的苦都吃的，这样的衣裳粗糙一些算什么？”
“啊……”贺秋云顿时泄了气，“那他要是穿着不舒服岂不是会休了我？”
顾连清把衣裳放好，笑道，“你好歹是成郡王府的人，哪里就敢休了你了。”
可谁知这话说出来，贺秋云却还是没有高兴起来，见她依旧在唉声叹气，罗如梅便问了，“怎么了？”
贺秋云长长的叹了口气，沉默了好几下才开口道：“其实这次请你们来是有个不情之请的。”
顾连清握住她的手，“你说吧。”
贺秋云叹道：“两位姐姐是知道我家中是什么情况的。”
成郡王府说是郡王府，可是早些年在帝王之争中站错过位，所以这些年一直是在走下坡路。顾家还好些，出了两个能人，续了一口气，可她成郡王府到她这一代就剩她一个孩子了。
她道：“这征西大将军嫡次子的婚事，都是靠父亲旧时的颜面换来的。我自知若只论家世身份，我配他不上。可是父母之命，我实难为之。更何况，父亲如此为我筹谋就是希望我能离开盛京这个是非地，换个地方好好生活。我又如何能叫他们失望。”
顾连清沉默一瞬，罗如梅也静默了。
她们都是知道的，贺家的日子不好过，堂堂一个郡王府，竟是连几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许多事都要她自己亲力亲为。
贺秋云抬眸笑了笑，“好了，你们就不要那么难过了嘛，这不是过去了，更何况，往后我就是将军夫人了，不会再叫人欺负了的。”
顾连清摸着她的头，诚恳道：“往后记得常常来信，将军夫人。”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