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下车厢,又拽掉了勒在眼睛上的眼罩。实验室这才在他模糊带着泪光的视线中展露出来。
他借着头上的绷带与蓬乱的发丝遮挡,在众人未在意的时候迅速扫视过了整个实验室:这看起来是一个有着严格规章制度的地下层,惨白的灯光照亮了两侧狭窄的房间门号,左单右双,预计有将近十六个房间。
下一秒,那双大手钳着他被反扣在身后的双手,把他丢进了左边第二间的房间里。
这里幽暗而无光,只有走廊上惨白的灯光透过竖条的通风口投射到房间内。
在外边那几人混乱的脚步声消失后,有道怯怯的声音从房间最内侧传了出来。
“……你叫什么?”
好消息,他不是一个人被囚禁。
坏消息,看起来他很快就会被架到手术台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水泡后皱皱巴巴的衣服,索性躺在地上回答:“太宰,太宰治。
“你是第几个?”
他没有去问这里是哪之类的愚蠢问题,而是猝不及防地问到了真正能刺到被询问者内心的问题。
那道怯软的声音果然回答了这个问题:“……七。这里一个房间会关三个人。”
三个人,也就是说……这里还有一个?
他没有质疑,而是展示着自己的无害:“我是今天才被绑过来,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我不记得了。他们不会说日期……但我猜大概已经有一周了。”
那怯怯的声音逐渐靠近过来,将他从狼狈的仰躺状态中扶了起来:“明天就轮到我们了。”
虽然早就把绳结解开,但他还是捏着绳索,没有让它立刻松落下来。
“你被绑架过来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抱歉——我那时候溺水晕过去了,应该是没有人看见。”
“……这样。”那声音听不出什么悲喜,像是听到了一个预料之中的答案。
“吵死了。
蜷缩在房间另一侧黑暗之中的身影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声的咆哮。
若说是威胁未免高估了,这声音更像是走到穷途末路后的野兽哀鸣,充斥着悲伤与绝望。
那道怯怯软弱的声音陡然消失,许久才带着一点麻木和九点无奈凑出的绝望语气向自称太宰的少年简单介绍了一下:“他是第八个。”
“我叫小林翔太,家在……算了,你也出不去了。”
“哎……怎么这么说?这里的实验很危险?”太宰盘起了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一般向着小林询问。
小林的面貌在惨白的灯光下看着格外憔悴,眼里满是惊慌下的红血丝,但他实在是个好脾气的人:“这里的实验体不会只用一次……总是要报废了才会被、”
就在他柔软的声音说到这里时,一声闷响从不远处传来。
那声音穿过墙体,已经被混凝土墙面吸收了不少,可却还是让地上的两人不自觉地同时一个哆嗦。
“……枪决。”小林的语气显见的又沉闷了许多。
“哇啊。”太宰发出了毫无意义的感叹词,“实验内容是什么啊……”
“我不清楚,大概就是注射一些药物……他们会在注射后观察24小时。”
太宰有些担忧地望着小林,语气轻柔,充满了对朋友的忧虑,如果不是这仅仅是他与小林见面的第三分钟,恐怕所有人听见他的语气都会以为这是一对至交好友:“听起来你也注射过?”
并未察觉被套话的小林顺着他递出的话点了点头:“我去了两次……他去了三次。”他抱起膝盖,蜷坐在离太宰治还有一段距离的黑暗中。
“所以我们大概明天就……会死掉了。”
“吵死了!”
那蜷在地上的声音又一次发出了哀鸣,哪怕隔着深重的黑暗,太宰治也能清晰看到那人不断颤抖的身体。
……有趣。
他的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意,那笑意又轻又淡,如一抹不存于世的虚影,只会让看到的人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和自己一同溺水的人拥有着人间失格。
被手法粗暴的人贩捆走,却被转运到这个谨慎隐秘的组织之中。
而在这幽暗的角落里,偏偏遇到了两个即将同赴死亡的人。
今天还真是幸运极了,遇到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这就是你说的,定位到厘米?”有栖川抬眼看看,满头密密麻麻的枝叶。
他再一低头,满地混乱的脚印与车辙。
在泥泞与断折的青翠草叶之中,他俯身捻起半叶来自河岸的荒草。
“……”小山雀自知理亏,用毛茸茸的翅膀抱住头,一副任打任骂的小毛球模样。
有栖川涉却懒得在这种情况下去责备一个系统,还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导航系统,他的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从0077口中获知东京部分融合的是季节时间错乱的名柯世界。名柯特产的黑衣组织乌鸦军团……特产人体实验。
不同于此前与幼年中也的交锋,也不同于相对勉强算是安稳的伦敦,在名柯世界里哪怕只是路人也很有可能惨遭背景板杀,更何况他已经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