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计不成,胭脂见好就收。
但就是有些气不过,就好像明明以前有个人那么事事顺着自己,最听你的话,对你说尽无尽乖顺的言语。
然后你信了,你会知道他永远不会伤害你。
但结果有天抬他将你忘了不算,还授予你皮肉之痛,那一刻你整个人都会怀疑,站在你面前的他到底是不是真的。
所在的世间是不是真的,这就如同对胭脂来说,在她看来也是一种背叛。
她背对谢留,嬉皮笑脸都不见了,沉默地换下喜服。
谢留无情道:“我在外头等着,你少拖沓。”
胭脂:“你变了。”
她没忍住指责,“你一回来就骗了我,说你什么都不记得,而今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你不是漫不经心看戏一样,就是凶巴巴地待我。”
“谢留,我哪里招着你了?你怪我送你去从军对不对,可我那也是逼不得已,那年除了军户之家,平民百姓子弟都要……”
她打算在今日跟他摊开来说,要是彼此心中有什么芥蒂都说出来,能解释的解释,能认错的认错。
可谢留根本不想和她谈这个,她提的事仿佛触及到他心中禁忌,刹那间眼神变得可怖至极。
他的表情已经不是冷漠可以形容,而是背着光,陷在阴影里面绷紧了脸皮,薄唇紧抿。
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鸾刀上,阴鸷得像是她再多说一个字,就真的要杀了她。
“谁许你提这个的?”
胭脂哑然,咽了口唾沫,“我只是想同你解释清楚……”
谢留一字一句道:“我、很、清、楚。”
“你最好不要同我说这个,也不要提什么逼不得已,不然我不能保证听了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在胭脂被他吓得噤若寒蝉,脸色发白难看后,冷冷横了她一眼,送她一句,“别再耽搁,好自为之。”
谢留听不得她那些假惺惺的话语,更受不了她虚情假意地谈什么过去。
胭脂目送他的背影,更是满腹心事。
她换好了衣裳出来,谢留一看到她就迫不及待提步往外走。
谢家被抄以后,名下许多财产都收归国有,谢伯卿是怎么逃过一劫,还能保下两个年幼孩子,在京都的街角巷尾保留一处私宅的,没人知道。
这或许就是他的能耐之处,那座宅子不大,寻常人家规模,能住七八口人。
离现在的谢府还有些距离,胭脂以为谢留会同她一起走过去。
不想门口还有一匹马,和两个亲兵等着他们。
“上去。”
胭脂:“我不会骑马。”
谢留根本没有怜香惜玉的对她,自顾自的上了坐骑,冷眼俯视,“上来。”
周围亲兵也不好扶她,最主要谢留胯下的是匹战马,在他那很听话,胭脂一靠近就会威慑地喷出鼻息冲她嘶鸣。
一时间气氛僵硬。
胭脂忌惮地盯着马蹄,面有愠色,她忍了忍,说:“算了,我自个儿走过去吧。”
谢留在她走之前扬鞭,啪的一声响让胭脂立马抱头,骇得蹲下身求个自保,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出现。
马背上的煞神仅仅是威胁地凝视她,逼迫她听从他的安排。
“还想走吗?”谢留压抑地低声问。
胭脂面颊苍白的腿软道:“不想了。”
她这回乖乖听了谢留的话走近那匹战马,比意料之中的要容易许多,不喜欢胭脂靠近的战马嘶鸣两声,被一只修长的手摸了摸马鬃就安静下来了。
然后她刚搭上马背,就被人揪着腰间衣裳,两脚悬空拽上去了。
不等胭脂坐稳调整好位置,谢留两腿一蹬,就策马跑了。
她被癫得身形不稳,臀也坐得不舒服,抗议地叫唤几句,最后都被湮灭在了风声里。
在城中行到一半,出了热闹的街市,到了幽静的小道上没多久,谢留突然又不走了。
马停了下来,放眼望去周围都是高墙树木,有一两家挂着旗帜招牌的林苑酒家。
谢留:“下来。”
胭脂疑惑道:“不是要去宅子吗?还没到地方呢。”
谢留斜眼睇她,“饿了。”
他要在外边儿用饭,胭脂觉着颇为稀奇,又感到意动。
谢留居然还会带她过来下馆子,她以为他现在恨她恨得生不如死呢。
“去哪家吃呀,能不能抱抱我,我这样不方便。”她看着谢留脸色,细声细气地请求。
谢留挑起眼皮投来阴恻恻的视线,结果什么都没说,还是扶着她的腰把她带到马下。
进门时他们碰到一群刚寻酒作乐过的人,胭脂紧跟在谢留身后,被明目张胆地打量,也不见羞涩,反倒是抬起下巴学着谢留的高冷模样,妩媚地从那帮学子跟前走过。
是京都书院的学生。
不知遇到什么喜事,在这里庆祝。
一看见他们,胭脂就想到长时间没有了消息的盛云锦。
打那日走后,盛云锦就再没找过她,胭脂不知他说的法子,到底想到没有。
一方面提心吊胆,一方面又像今日对谢留那样,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