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小茶将小刺猬用一根藤条拴住关进集装箱屋子后,才背着竹篓朝溪边走去。
山螃蟹生命力、繁殖能力都极其旺盛,小时候泥沟里、河汊里随便抓一会儿就能抓大半盆,后来村里的河被硬化,河底及河堤都糊上了水泥,泛滥成灾的山螃蟹便彻底绝迹了。
沈小茶没想到,还能再遇见这东西。
随手翻开一块石头,专注地盯着一瞬间浑掉的溪水,下一刻,一只黑乎乎的山螃蟹就从浑水里横着爬了出来,她精准地捏住螃蟹的背部,飞快地往竹篓里一扔。
她早已过了闭着眼、好不恐惧将手伸进树根、草丛中抓螃蟹的年龄,所以只能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翻找。
这条原生态小溪里的螃蟹多年来无人捕捞,它们早已、泛滥成灾,所以沈小茶随便翻起一块石头都能抓到一两只只螃蟹,多的时候一块石头下甚至能抓到五六只!
竹篓里的螃蟹越来越多,这种生物本就好斗,这会儿早已互相掐在一起,一阵乱斗,看着竹篓里生机勃勃的场面,她擦了一把汗,无比满足,童年的快乐似乎一瞬间又回来了。
夕阳西下,沈小茶却越抓越嗨,但看了看黑压压快有两大脸盆的收获,她恋恋不舍地结束了抓螃蟹大战。
不知不觉间,她已沿着小溪走出去老远,返程的路上,意外发现了野豌豆苗跟嫩嫩的艾草,本还在发愁晚饭吃什么她瞬间喜上眉梢。
回到家,她看着那么多到处乱爬的山螃蟹又有些发愁,它们不像大闸蟹个头那么大,最大的也比一元钱硬币大不了太多,每一个都刷洗干净、去鳃去肠胃,无疑是一项大工程。
思忖片刻,她调出淘宝,系统吭吭哧哧,好歹总算完成了交易,一斤60块钱,她卖了三斤多,净赚50多块钱。
看了看脚边的嫩艾草,沈小茶又大方地买了不少白糖跟糯米粉,这个季节的艾草很是鲜嫩,再过些日子就会发苦,“吃春需趁早”嘛。
天色暗下来了,她打开露营灯,在温馨的灯光下忙碌着,浑然忘记了山上忙碌的那个人到这个时候还未归来。
煎锅里白绿相间的艾草饼,滋滋地蹦着小油星,边缘慢慢变黄变脆,艾草香与糯米香随风飘散,就连小刺猬也一动不动地嗅着小鼻子,在旁边“眼馋”。
趁着煎艾草糍粑的功夫,她在大铁锅里倒入猪油,加入蒜末儿,“次啦”一声放入嫩嫩的野豌豆苗,翻炒数下后迅速起锅,白盘绿菜,看起来美极了。
转过身去旁边火堆,将锅里的艾草糍粑翻个面儿后,她又在锅里放入不少油,倒入处理干净的螃蟹,小火慢慢炸至金黄加一点点盐即可出锅,浓郁的香味儿让她暗暗吞了无数次口水。
小时候炸山螃蟹,她总是在旁边守望着,妈妈总会笑着给她一个,“小馋猫,尝尝咸淡”,这样“偷嘴”得来的食物吃起来总是格外香。
看着起锅后金黄的螃蟹,实在没忍住,沈小茶用手拿起一个喂进嘴巴,“嘎嘣脆”!
因为食材实在太过新鲜,她舍不得加入太多调料,除了油盐味儿遮盖那股鲜味,所以此刻嘴巴里弥漫的的只有喷喷香的螃蟹味儿。
她吃的很是开心,却不想刚要咽下最后一口螃蟹肉,旁边就想起一道明显憋着笑的声音“老远就闻见了,真香!”
沈小茶有一瞬的羞赧,不过看着阿准从容地洗手,她将最后一口吞下去才有些雀跃地开口“今天咱们有口福啦,都是好吃的!”
阿准听了,头也没抬“晌午饭也很好吃。”
她不知不觉地笑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有米、有原生态的山货,再加上她勉强算半个巧妇,不好吃?才怪!
露营灯营造出浪漫、温馨的氛围,沈小茶看着桌上的食物,恍惚间有种情侣烛光野餐的错觉。
阿准则埋头猛吃,不能怪他不懂浪漫,只是这山螃蟹实在是太香了,让人根本无暇做他想,而且他下午挖地、打猎,耗费了不少体力,这会只觉得饥饿的厉害。
“你不觉得,缺点什么吗?”沈小茶试探着开口。
阿准吞下满嘴酥脆的螃蟹,抬头“缺啥?”
“酒?”
阿准听完有些错愕地看着沈小茶“我娘说,良家女子都不兴喝酒。”说完,他有些讪讪,毕竟沈小茶跟他见过的所有循规蹈矩的女子都不同。
沈小茶灯下小酌的雅兴一下子荡然无存虽然她知道这个时代女子有太多束缚,不能怪阿准,但她就是没了喝酒的兴致,毕竟喝酒这种事讲究个“兴之所至”。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都默契地未再多说什么,只默默地吃螃蟹。
沈小茶甚至能感觉到,阿准有些谨慎,生怕再惹她不快。
等收拾好,她总觉得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你受伤啦?”
阿准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指了指旁边树上挂着的一个东西,“刚猎了一只獾子,等我收拾完炼一些獾子油,你手不是烫伤了?这个很有效。”
沈小茶看着星空下的远山,将眼泪憋回去,“谢谢”,她第一次将这个词如此真诚地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