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间,增福神庙前灯火辉煌,人头攒动,人人都带了大包小包的粮食前来。
本应喜笑颜开的丰收时节,但人人却愁眉苦脸,连个互相说话的都少见。
只因为增福神和损福神坐在神庙之前,是两个道童模样。
一个穿青一个穿红。都是居高临下,高高在上的样子。
更因为每次这种丰收时节交粮,早就成了百姓们的鬼门关,催命符。
一户户的农民百姓把成车的稻谷送来,增福神韩福龙只是用手中的盛粮米斗一晃,粮食便一粒不剩的被吸取其中。
然后再从米斗中倾倒出来三成,当做该农户口粮。
“神仙!这数量不对啊。”突然,村中的王老汉说道,“俺拿来十袋脱壳稻谷,给的口粮勉强两袋,这样俺家怎么活啊!”
韩福龙笑了,说道:“若是按你这么说,难道是我这个做神仙的动了手脚,克扣了你家口粮不成?”
旁边的农户都拉拽王老汉,让他不要再做理论。可是这老汉性格执拗,家里又断了粮,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只见王老汉迈步上前,已经跳到了自己推来的木车上。
冲着乡亲大声吼道:“我等终日劳作,却成了吃糠咽菜,口粮初时乃是咱们拿七成,现在变为三成还要克扣,这岂不是把人活活逼死!”
又回过头来,对韩福龙喊道:“若是把种粮食的都饿死了,谁来给你们送上供奉?为何对俺们苦苦相逼?”
这里的百姓苦增福神和损福神久矣,家家户户都几乎断粮,在死亡线上挣扎,听了这几句都是义愤填膺。
其中有不少后生便大声鼓噪了起来,一时间群情激昂,神庙前火把晃动,火光如同怒海翻江!
韩毒龙缓缓站了起来,一副趾高气扬,理直气壮!
“你等愚民!若不是神仙赐福,尔等又何能风调雨顺,稻谷丰盈?若不是神仙庇佑,那些游方吃人的修行僧不是要为害乡里?”
“我和师弟终日里为了这方圆数百里的民众操劳,难道不该收取供奉么?尔等不知报恩,却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就不怕报应么?”
几句话一说,所有的民众都不敢再说话。
去年抗粮不交农户满门皆死,这可是都知道的。
现在看那损福神虽然一言不发,可是只要这青衣道童站起身来略一施法,凡人必定是厄运连连,全家必死无疑!
慢慢地,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只有王老汉脾气耿直,却没屈服。
只听他说道:“我等苦苦劳作也是饿死,回家躺平在土炕上也是饿死,倒还落得一身轻松!”
“从今日起,俺家一粒粮食也不交了,反正这么下去,明年也得饿死,早死晚死都是死,去他娘的!”
“你们神仙没了供奉,怕是屁也不是!拿了百姓供奉不办人事,这种神仙老子不伺候了!”
说完,王老汉推了车子,带上两袋白米,就要转身离去。
损福神薛恶虎却站了起来,手中已经把青锋宝剑抽了出来,手掐剑诀,就要将王老汉人头斩落!
“且慢!”
突然,突然听到一声大喊,正是取经人到了。
猪刚鬣大摇大摆走在最前面,脸上满都是笑容。
说道:“俺老猪可是做过净坛使者的,若是都像你这般做事,天下间的贡品还能所剩几何?”
“你这不但是要把这些农户饿死,我这个做净坛使者的,前世也成了饿殍啊。”
韩毒龙见了,赶忙起身笑脸相迎。
说道:“我这收七成也是迫不得已,天下佛陀都要孝敬,留得少了怕佛祖怪罪。”
猪刚鬣倒宽宏大量,便说道:“罢了罢了,只是欠下的口粮近日要算个总账,快把白米拿来,俺老猪要吃个饱!”
“放心,就是净坛使者饭量再大,有我这盛粮米斗在,不管多少都供应得起。”
说完,便将手中小小的米斗向外倾斜,白花花的稻米便流淌了出来。
神庙后面有几个火工道人赶忙劈柴生火,淘米煮饭,不多时,一锅锅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便端了过来。
这瘦猪发了呆性,寻了一个长长的条案,一锅锅的白米饭摆好,甩开腮帮子便吃了起来。
猪刚鬣皮糙肉厚,竟然像是不知道冷热一样,眨眼间,一锅锅的白米饭生吞下肚。
“快些把米拿来,俺老猪前世的帐欠得太多,今日比饿死鬼投胎还要急些!”
那些农户们从未见过有如此的大肚汉,都围着看稀奇。
只有那王老汉痛心疾首,恨恨说道:“怨不得要的供奉越来越多,原来都是这些贪得无厌之辈!”
“神仙沆瀣一气,拿我等着这些口粮做人情,正事却不干一点,要这种废物有何用处!”
那猪刚鬣充耳不闻,面对王老汉的揶揄损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快些将饭食拿上来!是舍不得让俺老猪吃饱吗?猴哥,你那铁棒仔细预备着,若是吃不饱,这庙宇留着也没啥用处了!”
小猴子手持如意金箍棒恶狠狠,凶巴巴,嘴里面乱叫:“快些把米煮好,莫要饿坏了俺家八戒!”
韩福龙手中的盛粮米斗虽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