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这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云远舟一噎。
他本来就是刚好想到了程氏之前向自己炫耀过如何从沈向阳那里买粮的。想着若这个方法能解了眼前的困顿,自己日后必会得到皇上的重用。
他哪里想过这些复杂的情况?
“宣王殿下此言差矣!”
往常从不参与这些口水仗的萧云祁突然站了出来,似笑非笑的说:“如若真如云御史所言,那沈向阳手上真有足够多的粮食能解决朝廷眼下的困难,那许诺他一些别的好处又有什么关系?他得了长远的好处,而我们可以趁机向他压价。以远低于市场的价格买下这些粮食。这岂不是双赢的局面?”
庞桓宇的假户籍是他给办的,从云远舟一开口,萧云祁就知道云初念一直在等的机会来了。
他不禁佩服云初念。
这该是多么缜密的心思才能做到算无遗漏,早早预测到朝廷的窘境,并为之做了完全的准备?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不仅有这份智谋,还能有这份果决。
不知为何,萧云祁心里竟升起一股与有荣焉的满足感。
李恪没想到他会帮云远舟说话,冷哼一声:“你怎知他就会同意这交易。”
“试试又何妨?最差也不过就是维持现状了。”
景仁帝若有所思的点头。
眼看父皇态度松懈,李恪咬牙,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萧云祁是老大的人,云家则投靠了老三,之前老三救过老大一命……谁知道这些人今日不是沆瀣一气在故意做戏?
指不定那个什么沈向阳就是他们一早就安排好的。
自己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李恪咬紧牙关:“既然如此,反正都是许诺好处,京都这么多粮商找谁不可以,又何须一定要找这个姓沈的人?以往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他现在来京都,焉知他是不是别有用心?”
“许一人好处,和许十人好处如何能一样?独一份的才更诱人!”
“但是……”
“好了!”
李恪还想反驳,但刚开了个头就被景仁帝打断:“依朕看,见一见这个沈向阳也无伤大雅。李全飞,传朕旨意,宣沈向阳进宫。”
事已至此,李恪再想阻止也别无他法,只能忍下心中的不甘,跟着众人一起高呼皇上圣明。
庞桓宇自从接到云初念的消息后,就一直称病不出。一直等到李全飞来宣旨,他心知舞台已经搭建好,只等自己登台演戏了。
于是整装待发,随李全飞一同进宫。
庄严的大殿之中,满朝文武分列两侧,都在等着沈向阳的到来。
他并未被这阵势吓到,从容淡定的在李全飞的引导下,走到大殿中央,恭敬又不失自傲的向为首的景仁帝行礼:“草民沈向阳,参见皇上!”
他这番从容的气度,当即便让不少人微微点头。
景仁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沉默许久后才开口:“朕听闻,你手上屯了很多粮食?”
“是!”
“很多……是多少?”
“粮食压太多在手上也有风险,所以目前我暂时只屯了四百万斤左右,只等这些粮食脱手后再去收购。”
此话一出,周围纷纷响起一片吸气声。
四百万斤……
京都那些粮商加起来恐怕也没有这么多。
难怪他之前敢放话说只要有钱,要多少卖多少。
若能让他将这些粮食低价卖给朝廷,这场灾难还愁渡不过去吗?
众人看他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慎重。
景仁帝厉眸微眯:“你有渠道购粮?”
“不才常年在海外经商,积攒下一些人脉,要买些粮食还是比较容易的。”
景仁帝:“既
然如此,朝廷有难,你身为大周子民为何不想着尽己所能帮朝廷渡过难关?将你的粮食拿出来救济灾民?”
他的声音威严无比,众人不禁为沈向阳捏一把汗。
他却一点没有被吓到,反倒很坦然的说:“皇上明鉴,草民也想为朝廷分担,但我只是一介商人,靠着赚些微薄的利润养活旗下无数工人,我总要为他们的一家老小负责。”
“微薄的利润?”景仁帝轻笑一声:“如今粮价翻了六七倍,你觉得这只是微薄的利润?”
庞桓宇淡笑:“做生意便是这样,有盈有亏。我年纪轻,前两年没经验时吃了不少暗亏,往这里面砸了不少钱,眼看着今年终于能回回本了。”
“若朝廷要收购你这四百万斤粮食,你认为价格多少才合适?”
庞桓宇非常惶恐的行了个大礼:“草民不敢扰乱市场价格。”
直白点,就是市价多少就卖多少。
两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景仁帝的威仪或许能吓到一般商人,但庞桓宇这些年走南闯北,多少凶险的事情都闯过来了,又岂会被他吓到?
景仁帝的脸色阴沉下来。
他当然可以下令以市价买下这些粮食,但荆州战事不明,不可能将国库的银子全砸
在这些粮食上。
景仁帝转动自己手上的玉扳指,阴恻恻的向璃王递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