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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伤(1 / 2)

林箊拖着沉重的躯体缓步走回到寝舍时,舍友曾砚秋恰巧也刚回来不久,她手中书册还未来得及放下,见到林箊略微佝偻着身子脚步虚浮地扶门而进时,惊了一跳,不由得面露忧色:“此君,你面色如此苍白,可是身体不适?需要我扶你去妙医堂吗?”

林箊提起嘴角想要笑笑示意无事,却感觉喉头一甜,一口腥气自胸中上涌。她略蹙眉将喉间血腥气强自压下,发觉眼前景象重重叠叠,逐渐模糊不清,于是利用最后的精力拖沓着走到榻旁翻身躺下,语气含糊道:“无妨,只是略有些疲乏而已,歇息片刻便好。”

话音渐弱,她已经昏睡过去。

曾砚秋意识到不对,又唤了几声见她毫无回应,忙将手中书本放下跑出门去。

沉赘的疲惫将双眼阖得严严实实,入目之处除却黑暗便是空旷的虚无,林箊好似仍有所感知,她放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动了动,而后眼皮便以缓慢的速度略略掀开了一些。

她撑扶着想要坐起身来,却因为太过脱力而难以完成这个举动,于是只能用手肘半撑着上半身勉力向上挪动了一下,使得身子能倚在床靠上。

林箊侧过头去望了一眼窗外,见到窗外的声色光景仍与她昏迷过去时所差无几,大约推断得知自己昏迷过去的时间应当不长。

略躺了片刻,待恢复了一些气力,她挺起身盘腿而坐,凝神运气,开始以内力查探自己的身体状况。

内力运转一圈过后,林箊发觉自己并未遭受什么内伤,除却手背处被划破的口子一副皮开肉绽的骇人模样,其余伤处基本无足轻重,只是体内气海翻涌之势依旧未有完尽之意,几番内息冲荡下,迫得她偏头吐出一口血来。

暗红的腥甜液体在地面砸出一朵妖冶的花,使她一颦眉,有些无奈语气。

“果然还是太过勉强……”

催动内力斩开关山明月鞭势的那一剑已经使她竭尽全力,如果再打下去对方势必便会察觉她已是在苦苦支撑,定然要再三纠缠,所以她只能用出最后一剑。这一剑必须足够令对方生出怯意,使他们暂时打消继续缠斗的念头,所以她选择了这一式临剑。

临摹效仿,照猫画虎,

这个念头源自林箊几年前于话本上看过的一个传奇。

讲的是一个无名商旅走南闯北,见识了天下之大与万般人事之后,结识了一名醉心于剑的侠客,最终悟出了属于他自己的剑道的故事。

商旅举杯对月时,舞的便是寄愁与醉的邀月剑,赏花踏马时,挥的又是春风得意的吟春剑。因为他见得多,所以他知道得多,便可将万事万物都化作剑中——这一道,便被他称为临剑。临尽天下繁华而已。

自重生以后,林箊便有足以看破他人步法招式的眼力,这让她在效仿他人武学招式时拥有了如虎添翼的效果,只是她并不知晓对方武功心法的内力行进,所以她只能按自己的想法来构建一套心法运行路线。

因此,便有了关山明月的虹霞耀日与她的清风化雨的区别,只是外形一样,终究内里不同,不过暂时唬人却足够了。

想必那位关山家的小姐回去之后仔细琢磨一会儿就会发现不对,说不准还要恼羞成怒地骂她几句。林箊颇为恶劣地在心里将对方揣测了一番。

正当她确认自己已无大碍,准备起身将地上的血迹收拾一下时,因为舍内之人跑出去得太急而没有被关上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幽婉如兰的清雅女子戴着一抹霞光神色清冷地站在门外。

“……月灵?”林箊讶然。

门外女子一眼望见了林箊嘴角未擦拭干净的血迹以及地面上令人心惊的猩红,她眉心紧锁,快步走上前去,默然着拿出随身的丝绢将身前之人嘴边的血渍拂去。

林箊略感不自在地向后靠了靠,伸了手去想要拿过手帕自行擦拭,而刚刚有所意动的想法却在楚月灵垂目递来的一个眼神中消散,于是她乖巧地坐着,任凭眼前女子动作。

待将嘴边的血擦净,楚月灵略一低头,便又见到了手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

“……”她蹙眉一顿,在接触到林箊讪讪的眼神时,又只好无奈地晃开了眸光,“以力破力便是你的计策吗?偏爱如此逞强。”

听她话中有些埋怨的语气,林箊思索了一刻,小心问道:“你都知道了?”

楚月灵对于她语调里谨慎小心之意感到好笑,并未直接回答,只道:“前些天给你的药瓶放在何处?”

“在我佩囊中。我一直随身带着,以免忘记上药。”林箊动作迅速地将腰间佩囊解下来递过去,脸上多少有些讨好之意。

见她殷勤模样,清雅女子垂眸不语,只是接过佩囊时嘴角还是泄露了一丝隐约笑意。

楚月灵将佩囊系带松开,很快找到了里面那支小巧的青玉白瓷药瓶,在将药瓶拿出来时,却无意间看见了药瓶旁边的一块白玉。

那块白玉原本是她的随身之物,上面有她亲自刻下的楚字,她再熟悉不过。

短暂的迟滞后,她恍若未觉地将系带重新系紧,而后神色平静地开始为眼前女子上药。只是在林箊看不见的角度,那双清润双眸中却漾起了一抹如浴春风的温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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