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她十四岁,正是北邺朝的启仁十五年。
这一岁,她和五皇子私自定情,互许终生。
彼时她还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如今看来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为了五皇子,她置镇宁侯府于不顾,一心只想和他私奔。
忤逆祖母、大闹侯府、为了与谢家退亲,她又一举闹上金銮殿;最终事事如愿,可她也彻底败坏了自己在京中的名声。
却不想她以为的良人,至始至终都只是在利用她。
待他成为太子唯一人选后,便和许锦湘联手布局,将她送给南燕太子。
不久后她便和亲南燕,嫁与南燕太子,为太子侧妃。
此后在南燕的十五年,她日日受人欺辱,再没有过一日的清闲和清静。
而害她沦落至此的五皇子却登上皇位,许锦湘也成为皇后,帝后恩爱甚笃,成了坊间一段佳话。
许氏一家人夺走了镇宁侯府的一切,成为备受皇帝重用的朝臣。
她这个曾经的琼华郡主,也失去了所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再无人理会。
如今她重生回来,父兄未死,镇宁侯府仍在,她也还没去南燕和亲。
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一次,她定不会重蹈覆辙,听信奸人谗言了。
“白芍,你吹了……”
赵琼华敛住所有思绪,正要吩咐白芍吹了其他烛台时,窗外忽然响起一道惊雷,划破满室静谧,更添几分诡异。
春日里,京城倒是鲜少会有这么大的雷声。
心中默想了一句后,赵琼华刚想继续说下去时,忽然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临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拐了个弯,“今日是不是三月十三?”
白芍点头。
赵琼华心下一紧,继续追问道:“青鸢是不是出府了?”
白芍又点点头,“青鸢说小姐您让她去办事,午膳过后便出府了。”
糟了……
三月惊雷的后两天,也是她要潜逃出府私奔的日子。
上一世,她的行动就是在今晚被人告发的。
赵琼华的睡意醒了大半,顾不得脚踝上的伤,她便要掀开被褥下地。
一面赶忙穿上外衣,她一面吩咐着白芍,“你去拿把伞,我们去竹安堂。”
白芍一惊,下意识看向窗外,“可是小姐你刚退烧。”
窗外雨势渐大,赵琼华自然听得清楚,只是她此时不去竹安堂,一会儿事发后嬷嬷也会带她去的。
倒不如先发制人。
接过白芍手中的油纸伞,她刚走出去几步却又折返回来,找了另一把伞递给白芍,“你从后门出府,去长安阁寻青鸢回府。”
“记得绕开府中的护卫。”
吩咐过几句后,赵琼华便头也不回地出了琼华苑,步履匆匆。
春雷一声响过一声,雨也未曾停歇,顺着晚风吹到人身上,平添几分可怜意味。
竹安堂外,刘嬷嬷正要阖上院门准备歇息时,远远地便看到有人撑着伞,冒雨朝着竹安堂走来。
等她认出来那人是谁时,心下一惊,再顾不得关门,连忙带着伞迎了出去。
大半夜的,这位小祖宗怎么来了?
“郡主啊,您这还再烧着,怎么还敢淋雨?”刘嬷嬷接过伞,带着她赶忙进了院内,躲在屋檐下避雨。
赵琼华身上多多少少沾了些雨水,收了伞后,她望向灯火尚明的屋内,转而看向刘嬷嬷,低声问道:“嬷嬷,能不能劳烦你进去和祖母通报一声,就说琼华来赔罪了,想见见祖母。”
“可以吗?”
最后三个字她咬得很轻,此刻也像极了做错事后愧于见长辈的孩子。
刘嬷嬷也算是从小看着赵琼华长大的,见她这般着实不忍心,加上这几日太夫人也是吃不下睡不好的,祖孙两人互相赌着气。
稍作犹豫后她就应下,“老夫人还没睡下,老奴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赵琼华点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嬷嬷”。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刘嬷嬷便出来了,“郡主,老夫人让老奴带您换身衣服再进去。”
“不用,一点小雨罢了,无碍的。”赵琼华摆摆手拒绝,便准备进去。
她对太夫人和竹安堂的印象,只停留在前世她去南燕和亲前夕。
此后她在南燕十五年,未曾收到过太夫人的一封信,也不曾成功寄出去过一封。
如今再踏上这里,她心里竟也生出几分近乡情怯。
在堂前徘徊过几步后,她紧攥着裙摆,抬步踏进竹安堂。
甫一进门,她就自觉提起裙摆跪在地上,磕头谢罪,“祖母,琼儿来给你赔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