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很久,直到敲门声响起,穆君桐才回神,有气无力地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方含章,见她面色惨白,担忧地问:“姑……夫人,出什么事了吗?”今日穆君桐这个房间的房门就没打开过,饭点也没人取饭,方含章有些担心,便不顾礼节敲响了她的房门。
穆君桐还有些恍惚,勉强振作精神回答:“无事,我只是睡过头了。”
“睡过头?”方含章脸上泛起惊讶。
穆君桐见状,反应过来,蹙眉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是申时。”方含章看她恍恍惚惚的,不好多问,只是道,“若身体不适,还得尽快开药。”
穆君桐摇摇头,谢过他的好意:“多谢,但是我只是睡过了,没有生病。”
她打起精神来:“我该去看看他。”
方含章顺着她的视线朝隔壁房间看去,明白了她口中的“他”是指的谁。
穆君桐脚步还有些发虚,有气无力地走到秦玦房间,推开门,屋里很安静。
秦玦靠在床头,闭眼休息,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他睁开眼,还未说话,就先蹙起了眉头。
穆君桐并未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他。
其实他现在的长相和梦里的相去不大,只是身量缩小了很多。现在的他比穆君桐还要低一个头,而梦里的他目测有一米九的样子,身形颀长,肩薄而宽,很难想象这样的身形能做到来去轻松。
秦玦本来想找茬,质问她去哪儿了,为什么不送饭给她,见她神色警惕,一时竟忘了计划好说的话。
她双臂交叉于胸前,一言不发,视线沉沉的,脸上挂着陌生的神色,和以往的她很是不同。
秦玦几度想开口,话到嘴边,又被她的视线看得生生咽了下去。
他很想说“站在门口干什么?”“看什么?”,或者说“你脸色真难看”之类的话来故意激怒她,但半晌,他只是开口道:“怎么了?”
她像突然回神似的,猛地直起身子,走进屋内把房门关上,犹豫着在距离他床边不远的木凳上坐下。
她看上去没有心情吵架,难得严肃:“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秦玦蓦地松了口气,看她这幅古里古怪的样子,他还以为怎么了呢。
他恢复了以往漫不经心地神色,又闭上了眼:“你不是说要抚养我长大吗?”
“我是说,有什么想做的之类的。”穆君桐这样问,心里知道他不会老实回答。虽然她也算是救命恩人了,但秦玦可不会因此交付半点真心。
这就是他们相处的矛盾所在了,如果光是简单地给几口饭吃,给个房子住,那养大他不算什么苦差事,但如今两人互不信任、互相提防,别说防着他毁灭世界,穆君桐得先防着他杀了自己。
他轻笑了一声,毫不走心地回答:“没有。”
穆君桐便没有继续问了,坐在那里看着他发呆。
可能是她的视线太过于瘆人,秦玦假寐了一会儿,忍无可忍地睁眼:“你能别看着我吗?”
穆君桐迟钝地反应过来,蹙起眉头,把视线移走。
秦玦虽然觉得她举止奇怪,但观察下来不像是随时会暴起杀人的模样,便决定抛开不管,重新闭上眼好好休息。
可没过一会儿,她的视线又移了过来,用轻飘飘的嗓音问:“我是说,你的内心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满足的念头,或者说是现在只是冒出了一个尖,但会慢慢扩张的念头的。”现在的他看上去真不太像梦里的他,人遭逢难事性情大变也正常,但穆君桐直觉这是他性格本就存在的一面,只是现在还没有彻底显露而已。
秦玦掀起眼皮:“有。我现在很想休息,还有,我饿了,想吃饭。”
他成功地让古怪状态的穆君桐恢复了点精神气。
她“哼”了一声:“你是伤得下不了地了吗?非得要我端来你屋里,你自己怎么不去拿饭?”
很有道理,秦玦没法反驳,他其实已经习惯了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并没有感觉饥饿。
于是他重新回答道:“没有,我对以后没有打算。”
在穆君桐眼里,秦玦口里的话,信一分都算多了,所以这么问下去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唔”了一声,又陷入沉默。
秦玦感觉她的视线又像刚才那样空洞地停留在自己身上,咬了咬牙,忍着。
却听她突然说:“我计划带你去曲国,那里欣乐太平,夜不闭户,听说往来交流诗书礼乐的学子众多,若是有幸能拜师求学,就在那长久地住下来。如果没有想过未来,就一边求学,一边慢慢想。”如果时空局没有给出指令,那就一直在那里住下去,住得久了,总能被儒家、道家之类的思想影响,潜移默化,总会改变一点吧。
她语气从没有这么认真过,甚至说得上是苦口婆心了。
秦玦看向他,目光难掩惊诧,他收起戏谑的表情,眼神越来越沉寂。穆君桐无法相信他话中的真实性,他同样也是。
她说完后停了片刻,有些不甘心,又有些如释重负:“如果能简单地生活下去的话,我不会伤害你的。”为了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她费劲地画蛇添足,“毕竟你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