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摸索着墙壁,应该是墨家的机关术,行军打仗的时候他研究过,在墙壁上找到了一个凹槽,轻轻一按,顿时在走廊尽头的门洞处,一阵箭雨密密麻麻的射了出来。
他能够听到轻微的齿轮运转的声音。
“祸世鬼莲,不愧其名。”研究完了机关,楚辞再次望向祸世鬼莲。
它的妖异,摄人心魄,仿佛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
“至少要几万人的性命,才能够滋养出这样一朵鬼物,真正的世间臻品。”听到这话,小男孩垂下头,坐在那里,他不理解,也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明明拥有了那么多,可是却要亲手毁掉,却不珍惜呢。”
“他有爱他的父亲,有温暖的房子,有吃不完的食物,不用去忍饥挨饿,不用在天寒地冻的时候,在外奔波,不用去为生计发愁,可是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有,却要毁掉这一切。”小男孩不懂,也不理解。
为什么?
这个世界,在小男孩的眼中,仿佛一夜之间,变得陌生的可怕。
陆老爷,死了。
那个整日笑着望向他们的大善人,在冬日里,就像是一团烈阳一样,照耀在整个太安城的所有乞丐心中的善人,就这样死了。
死在了他儿子的手中。
陆公子的生活,是他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甚至于,在寒冷的时候,有一个温暖的港湾,在饥饿的时候,能够有一个馒头,一碗热粥,在无助的时候,能有父亲,母亲,站在他的身后,给他关怀,对于小男孩而言,这就是莫大的幸福,可是这简单的一切,却是他遥不可及的。
楚辞没有说话,这就是这个世界,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
他与陆公子,其实一样。
没有资格去评判什么,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只是,他不应该对小男孩动手,也不应该对自己动手。
楚辞的神态,渐渐冷漠。
他踩在锁链上,朝着祸世鬼莲,一步步走过去,祸世鬼莲的脸,天生悲悯相,似笑非笑,楚辞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沉默不语,随后,他拆下了所有的莲叶,一脚将祸世鬼莲的脸踩得稀烂,转身,沿着锁链离开。
陆府主卧,陆公子母亲的尸体,突然从床上坐起。
“谁,是谁毁了我的祸世鬼莲!”
她愤怒,不甘的咆哮着。
脸上的皮,一寸寸裂开,就像是摔碎的瓷器,瓦片。
没过多久,彻底,变成了一具枯骨。
“毁我气运,坏我基业,我要你不得好死!”幽怨,嘶哑的咆哮声,在整个房间当中,回荡着。
与此同时,暗室外,来了几十个官兵。
“这是,陆公子的尸体!这里有条路!”这时候,楚辞听到,楼道外有人大喊了一声,见状,楚辞走到了机关旁,示意小男孩躲在他身后。
几分钟后,嘈杂的脚步声,从沉闷变得清晰。
“这是什么味道。”
“有人!戒备!”当他们看到楚辞和小男孩的一瞬间,马上抽出明晃晃的长刀,神情严峻的盯着他们两人。
“你们是谁?”
楚辞没有说话,小男孩嚅嚅的说道:“官,官老爷。我们是这太安城的乞丐……”
“就是你们两个人,杀了陆老爷,又杀了陆公子!”听到这话,为首的捕头,眼眸当中闪过一抹杀意,陆老爷在太安城是有口皆碑,这群乞丐们,更是受其恩惠,却做出如此恩将仇报之事,他怎能不气愤。
“我们,没有杀陆老爷,是陆公子杀了陆老爷。”小男孩虽然有些害怕,可他还是站出来,倔强的说道。
“陆公子杀了陆老爷?睁着眼睛说瞎话,小小年纪,如此诡辩,长大还了得,你们两个人,束手就擒,若是负隅顽抗,格杀勿论!”捕头冷哼了一声。
“真的是陆公子杀了陆老爷……”小男孩再次说道。
“那陆公子,又是谁杀的。”
“我杀的。”楚辞表情平静的说道。
“果然是你们两个人,承认了就好,就地格杀!”捕头下令,顿时,所有人正要踏前一步,压过来,楚辞声音轻柔的说道:“我不为难你们,给你们一个离开的机会,现在滚,我不杀。”
“大哥哥,别……”小男孩连忙抓住了楚辞的衣摆,“陆,陆公子杀了很多人,他杀了城里的很多乞丐,那些乞丐们,都是死在了他的手中,他还想要杀我们两个,陆老爷说要把我们平安送出太安城,然后,然后陆公子,就杀了陆老爷……”
“这种鬼话你们就留着下去跟阎王爷说吧。”
“这是真的……真的……”小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小,捕快们已经冲了过来,楚辞面无表情的按下了机关,顿时一阵箭雨,扫过,随后楚辞又按下了第二个机关,墙壁上的四块石砖掉了下来,喷出了炽热的火焰。
几十个官兵,无一幸免。
“走!”楚辞拉着小男孩,快步跑出了地下暗室,外面,大雪漫天,狂风呼啸,翻过围墙,回到城隍庙,那四个乞丐,已经死了,歪歪斜斜的倒在了地上,应该是陆府的家丁做的,楚辞没有理会,抓起被褥,必须离开太安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