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东北角有一馄饨摊,生意特别红火,店主忙里忙外,满脸通红,挂着梁记的牌子在风中飘着。
屠严找了一个幽静的墙角坐了下来,点上两道菜和一壶酒安静地等在那里。
昨天那个绿衣女子在他耳边微微一动,留的诗句是:“上元朱雀街梁记馄饨。”
眼瞅着约定时辰到了,屠严东张西望,最后视线落在了转角出现个戴着斗笠的女人。
女人分明也是看见他的,先是警觉地左、右张望,然后才疾步走向课桌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真的来了。”
隔著斗笠垂纱,屠严早已认出是昨日那绿衣女子,点头说:“姑娘有约在先,再下敢不来?”
“此处不便开口,跟我来。”女人说。
屠严放下桌子上的一块碎银跟了上去,两人直到郊外树林中才停了下来。女人又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这才把斗笠取下来。
屠严问道:“尚不知姑娘叫是什么?”
“我叫洛清。”
屠严问:“洛清女孩...”话音未落,佩吟伸手挡住了去路,径直打断了他的谈话问:“先说说你和燕儿的关系吧,你为什么要找她?”
屠严坦白说:“我正在调查一个和她有关系的案件。”
洛清的眼睛一闪:“南蛮大人的案子?”
她的声音压得异常低沉,屠严轻轻倾了一下身子,睁大了眼睛:“你也知道?”
洛清低垂着眼睛:“其实我也听说燕儿的事了。
屠严马上抓到问题的要害:“她不是疯了吗?为什么还会和你说这些呢?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她是不是根本就没疯?”
洛清嘲讽道:“既然您是从宫里来了,那脑袋里的事情您不就不得而知了吗?真疯假疯不全是主子的一句话嘛!”
屠严大惊,洛清却已径自道:“我曾在疯人塔当守卫,照料这些疯子们,十年也没有变,直到遇见燕儿为止。她是一个特别善良的女孩,能唱能讲故事,和真正的疯子不一样,根本没有疯的迹象,短短的三日时间,我们便成为好友。燕儿说自己一生中只做过一件坏事,但身不由己。”
屠严着急地说:“到底怎么回事?”
洛清沉思道:“那是她第九天关在这。疯人塔的环境,昨天你也看到过。阴郁可怕,连良善的人在这都会关疯。燕儿从接到来后,管事的交待我们几个得特别细心守护,我跟燕儿相处得最好,那天夜里,我前去送她吃饭,见她背对牢门静卧,甚至不理我的问候,那几天她虽天性爽朗,可在这样的环境下难免情绪低落,我放下饭来,心里有点放心不下,推开门走进来,但见她还是清醒的,只留下一脸的眼泪,心里不忍心,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它,还是希望她走进这个地方,这辈子不要再进来了。”
洛清的目光幽幽,似乎又回到那一夜。
“当时燕儿拉着我的衣襟突然问:"洛清妹妹,你说我还能出去吗?"”
“我不忍心,正在犹豫该说什么好时,只听喜鹊自言自语:“我当然可以出去,当然可以出去,那人明明答应过我。”
“我问她那个人是谁。”
“那男人说只要她愿意照他的话去做,她一定会答应把她放出来。原本她心意已决,死心塌地嫁祸给南蛮大人,大人她待她那么好好,可真疼,浑身好疼,全是鲜血、那几条鞭子、铁针...燕儿说得语无伦次,仿佛只寻个慰藉,“后来这天夜里,那人来到这里,说知道我和南蛮主仆情深,不愿说出什么关于南蛮大人的恶言,可如果连性命都不保,忠心又有何用?又说这个皇宫里并不存在所谓公正,有的是成王败寇之事,只要我她稍微动点证词,南蛮大人便会先发制人,到时把燕儿送到疯人塔,那人有办法让她从轻发落。”
“她掩面说很对不起南蛮大人,其实她一直看着她们两个的,那么短时间南蛮大人不可能杀了郡主,她撒谎了。”
“犹如惊雷霹雳般,我当时面色惨白,吓得退避三舍,疯人塔虽封闭,却又听闻当今疯传于世的南蛮谋害小郡主一案。”
“她当时真巴不得时光倒流,她一直都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她觉得自己是个疯人,她的大脑中充满了各种可怕的想法……”洛清凄然一笑道:“我只是疯人塔的一个小守卫,何德何能得到这骇人听闻之秘?”
屠严情绪翻腾,简直无法自持,她真的很无辜。屠严听出她话中的问题:“不,错在那最后一次约会上。又赶紧追问:“后来怎么样?”
“她随后就去世,正好是那天夜里。”洛清悲然一笑:“我当时没敢接着听,急忙找借口狼狈地逃了出来,连碗也没收拾好。到第二天早上,刚睡醒,便听见一阵吵闹声,原来是一疯子上吊了,是燕儿。”
洛清理清思路接着说:“我很遗憾,当时怎么没能好好抚慰她。起初我还认为燕儿她是因为受不了内心的内疚而自杀的。但当我前去找她时,发现她的双手已经打开,脖子上勒痕已经留下两条,这显然是因为被勒时而挣扎造成的。”
屠严眸光一闪,可于塔中不声不响杀人的,若非武功高绝,必是塔中之人。
“她说,其实,从进疯人塔第一天开始,她心里就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