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后走出了餐馆,在路边等司机把车开来。
晚上天气转凉,风轻轻吹来,柳楹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吴驭见状,把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
她没拒绝,皱皱鼻,的确很冷。
街道在慢慢归于安静,只有一两个行人在匆忙赶路,低着头,只顾走。
周边的店子没关灯,但多数关了门,微弱的灯光透出来,也不算太暗。
柳楹这时突然想起那天夜里,她看见受伤的他。
她知道,他应当是刚干完一场架,这么狼狈,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多半是遭了偷袭。
他靠着舞刀弄枪走到现在这个地位,身上背了命,也沾着血,仇家多,稍不注意就容易死在外边,怕是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柳楹想着,觉着他有点可怜,不能全身而退,只能拼个你死我活,这条路是走不到尽头的,更不可能回头。他可能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但她希望他能平安,因为他俩现在也算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若不好,她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砰,砰,砰……”不知道是哪家有了喜事,在远处放烟花,正好在他两对面。
柳楹和吴驭一抬眼就能看见。
柳楹兴奋地抬头,下意识看了眼吴驭,笑着说:“烟花!”又转头看烟花。
吴驭刚好也在看着她,她兴致很高,笑得灿烂,微风把她额头的碎发微微吹起,脸上的红光忽明忽暗,映在了他的眼中。
他勾起嘴角,无声地笑。
“可以许愿。”她转头指着烟花,雀跃地说,“它在天上,能把愿望带给神明。”
说完也不管吴驭,就自顾自地闭眼许愿。
我希望吴驭一切顺遂,希望顾嘉吉平安归来,希望顾家一切安好。
吴驭笑着想天真,却还是在心中默默许下心愿,愿岁岁年年都如今朝。
吴家的车子在烟花声开来。
他们上了车,又安静下来。
吴驭想开口,又不想当着别人面讲这些话,看了柳楹一眼就闭目养神。
柳楹靠着后面,眼皮渐渐不停使唤,玩了半天,她的确是累了,又不敢真的在车上睡去,只能迷糊地撑着。
车子停在主楼门口,司机停好车就退了。
柳楹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已经到了。
还是忍不住在车上睡着了。
她转头看见吴驭在看她,有点尴尬,干笑了下。
“醒了,”吴驭挑了挑眉,声音有些慵懒,“那下车,回去早点休息。”
她有些恍神,他下意识的挑眉,过于放松的表情,都让她有些惊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懒洋洋的,和平日里的严肃凶狠完全不同。
柳楹下车,看见他转身提着东西的背影,跟了上去。
他的背很薄,但又不是单薄,因为他肩宽,看着很有力量的样子。
“怎么不回去?”他听到声音,侧身,“这些吃食明早再让人给你放过去。”
这些对于她来说太重,她提不动。
“不是,你还没换药。”她指着吴驭的右手。
吴驭看了看自己的右臂,不太在意:“明天再换也不迟。”
“不行。”柳楹很坚决。
她今天太兴奋了,以至于都忘了他的手臂上还有伤,让他提了这么久的东西,必须得换药看下伤口怎么样了。
柳楹走过去,把他右手上提的东西抢来,往他房里走。
吴驭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走了。
真是愈发不怕他了,如今都敢反驳他。
他低头笑了笑,无奈,跟了上去。
柳楹把药端在沙发旁,让吴驭坐好,把衬衣脱了。
她转过头不看,有点害羞。
还好吴驭里头还穿着贴身的白大褂,不至于裸身。
柳楹拆开纱布,有点渗血。
“对不起。”柳楹怪自己没想到。
吴驭低头侧脸看着她,安慰道:“没事。”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什么词,最后才憋出两个字。
柳楹换好药,缠上纱布,收拾好了东西,起身低声说:“今天谢谢你。”
吴驭没想过还有这一茬,抬眼,问:“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肯带我出去玩,纵容一切小心思。
柳楹说不出口这样的话,转念说:“因为我今天很开心。”
吴驭没讲话,突然变得很安静,气氛一些不对劲。
“对了,这件外套我放这了。”柳楹有些尴尬,脱下外套整齐地放在沙发上,“三爷,我先回去了。”
“明天记得过来吃饭,”吴驭突然出声,声音很淡,“今天我也很开心。”
他末了补充了一句。
柳楹虽然已经走到了门外,但还是听见了,里面转身笑着看他。
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灯太暗,她没看见
吴驭没敢动,懊恼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讲了这句话。
虽然他的确很开心,是近几年最开心的一次。
柳楹知道他不好意思,觉得好笑,憋着笑把门关上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