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这是我查到的关于顾家三房的所有资料。”杨金把资料放到桌上，被示意退了出去。
吴驭右手抵着桌子揉了揉眉心，有些焦头烂额。
他前些日子对接从德国来的军火，拿到手都是上等的好货，转到梁大帅手中时被发现参了做工粗糙的次品，差点与梁大帅交恶。
还好仓库的存货够换下那批次品，还赔了些钱过去才算解决。
只是梁大帅那边解决了，这边还得找出是谁换了这批假货，真货又在哪。
吴驭是不想怀疑这群一起出生入死拼过来的兄弟们的，只是吴家运货过程中全程都是自己人护送，而且这么大批的货物交换，没有内应是做不到的。
他身边有了奸细，甚至透露了返途路线，他昨天遇了埋伏，身边人手少，差点死在外边，还好杨金带着人及时接应，他只伤到了手臂。
他知道昨天那伙人是冲着他来的，想要他的命，看上的是军火交易这条财路。
如今有人对他这个位置虎视眈眈，需得处处小心，半点差池都不能有。
只是他在明，敌在暗，想要揪出那人怕也是难上加难。
吴驭不擅于算计，也不喜欢算计。
“咚咚咚。”
敲门声有点闷，不像手敲的。
“三爷，我来给你换药。”
是柳楹的声音。
听见声音，吴驭才抬起头，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方才整理思路，一个个筛选可能是内奸的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
“进来。”
吴驭把资料和材料收拾起来，才开口，许是太久没讲话，声音有些暗哑。
“那个……我进不来，麻烦三爷给开个门。”柳楹的声音有些犹豫，多少有点尴尬。
吴驭无奈，起身去开门。
“推啊，没有手吗？”
他边动边吐槽。
开了一看，真的没有手。
“三爷好，”柳楹端着饭菜，干笑几声，“赵管家说你今晚没吃饭，叫我一起送来。”
“放桌上。”
吴驭侧身，让柳楹进来。
他关好门，走到饭菜旁坐下，吃了起来。
柳楹一直站着，吴驭没发话，她不敢动。
他吃了几口，才察觉柳楹一直站在那。
“杵着那当门童？”他抬眼看着柳楹，声音有点自带凶，“坐下。”
得了命令，柳楹就近坐下，离吴驭有点远。
“坐这么远，怕我？”
“没有。”
自己多凶不知道吗，柳楹心里抱怨，慢慢挪到吴驭旁边，不近不远。
吴驭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又开口问:“我很凶？”
他问得很认真，不像之前的讽刺。
柳楹思索半天，不知道该回答真话假话，过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也还好。”
这样回答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要听实话。”吴驭清楚她回答得敷衍。
“那……是有点凶。”她声音很小。
吴驭继续追问:“哪里凶？”眼神很诚恳地看着她。
哪里都凶。
柳楹逃开视线，断断续续地回答:“眼神，脸，声音。”
“三爷管着这么多人，凶点才能镇得住，才会让人忌惮，不敢乱来。”她讲完后开始找补。
显然，吴驭对拍马屁的话很受用，脸色缓了下来。
他其实有自知之明，自己凶名在外，就连亲信都有时害怕他。只是看柳楹那副自己仿佛要杀了她的样子，多少觉得有些夸张。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他舒展眉头，往后一靠，把手臂抬了抬，示意可以换药了。
柳楹起身去拿药，伏在他的手臂前认真换药。
吴驭侧眼一看就能看见柳楹光滑的额头冒了少许的汗，鬓边碎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
他回过神，移开了视线。
吴驭是知道柳楹怕他的，不管表面装得多镇定，下意识的动作总是会出卖她的内心。
太正常了，她虽然野蛮随性，但也是不经世事的小丫头，遇到一个身上沾满血的人都是会怕的。
真是辛苦她了，这么一个不安分的性格硬是在他面前装成了安静内敛的样子。
吴驭想着，她私底下怕是已经把他骂了个遍。
他歪着头，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带着笑意盯着窗外。
柳楹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个画面，像是神采飞扬的富家少爷，心里想的全都是去哪里玩，怎么和爹娘作对，心中永远有希望。
她不得不承认吴驭柔和下来，带着笑意的样子像是变了个人，周身氛围都连带这变化，只是一想到这变化是发生在吴驭身上，多少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