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名叫余成文,比余天长两岁,是他的叔家表亲,同住柳树村。
余成文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日子过得一般,平时俩家素有往来。
余天在家行三。
上面还有一哥一姐。
姐姐余秀,三十六岁,远嫁外乡。丈夫是国营工厂职工,吃的公家饭。
哥哥余爽,刚过三十,是个光棍。
余爽本也住在柳树村,只因余天不学无术,整日闲混。一气之下,他便带着父母去了县城,彻底和余天断去联系,不知这两年以何为生。
余天剥开一颗酸三色,放在豆豆嘴里。
小家伙还是第一次品尝这种美味。
糖一入口,他小眼睛倍亮,露出天真的笑容。
“爸爸,这是什么糖?豆豆喜欢吃。”
豆豆手舞足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酸酸甜甜的感觉。
“这叫酸三色,豆豆爱吃的话,爸爸每天让你吃...三颗!怎么样?”
三斤酸三色,约有一百多颗。
余天有能力让豆豆吃个够,但为了保护他的健康,只允许吃三个。
“爸爸,我还想吃烧饼,肉馅的烧饼,我不记得肉的味道了!”
豆豆吧嗒吧嗒嘴儿,小眼珠又贪婪地盯着李婉柔手里的猪肉。
“嗯,豆豆乖,等爸爸一会儿,还完车,爸就给你烙饼吃。”
余天把酸三色分成两堆,小堆儿留给豆豆,大堆儿另作别用,又安慰李婉柔几句,出门拉起板车,去找三哥。
三哥家离自家不远,只隔三户人家。
车到门口时,院里正传出对话声。
“其实我也不敢借他,可昨晚,他着急忙慌过来,说孩子病了!你说这亲戚里道的,我也抹不开不借,唉...”
三哥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后悔和懊恼。
“你就是心软!还看在表亲的份儿上呢吧?他那个混球,哪儿有一点正事?三岁看到老,这辈子没出息!他亲哥亲姐都不回来看他,你说你热乎个什么劲儿?板车别想了,多半是卖了!”
幸灾乐祸的女人是王春霞,余天的隔壁邻居。
王春霞不简单,她丈夫赵铁柱是生产队的大队长,官宦人家。
赵铁柱特权在手,很少劳作,工分全满。
有时还能偷偷捞些油水,往家里夹带点儿私货,小日子还算过得去。
两人谈着的功夫,余天也推门拉车走了进来。
“三哥,不好意思,车给你送来了。”
余天放下车,给三哥道了歉,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王春霞。
“老三呐,我刚才就说,余天不可能不还你车!你瞧瞧,这不给送回来了吗?你可别胡乱琢磨了!”
王春霞毫无痕迹地变了脸。
她为人虽然泼妇,但不太敢得罪余天。
昨晚余天用刀伤自己的时候,她也在暗处看得清楚,知道这小子浑,不好惹。
“婶子,你们聊吧。”余天放下车,转身出门,临走时又说了句,“三哥,车不白借,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到我家吃口。”
余天不想解释太多,行动代表一切。
“吃饭就算了...我刚吃完。”
三哥讪笑一声摆摆手,板车能回来已经是大幸。
他不太敢去赴‘鸿门宴’,生怕余天再有别的事相求。
余天也不强求。
既然三哥不愿意去,那一会儿给他送来两张烧饼也就是了。
回到家里,李婉柔的锅已刷好,就等着余天打下手,准备做饭。
余天的脸色不太好,状态有些萎靡,但笑容不减。
“昨晚...很累吧。”
李婉柔偷偷瞟了一眼,心好像被什么触动了一样。
从柳树村,到双阳县城,来回四十里路。
余天一定是走着去的。
一夜辛劳,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吃没吃东西。
不对...
他肯定吃了!
按照他往常的性格,只顾自己,兴许一早上就在县城吃了个满嘴流油。
可看他疲倦的样子,又不像吃饱的样子。
复杂的情绪,在李婉柔脑海中不停翻转,停不下来。
但不管怎样。
自打余天昨晚带着豆豆去看病以后,她对他的看法,正逐渐发生转变。
只是她不清楚,余天这看似慢慢好转的变化,真的会持久吗?
要是能永远这样下去,这个家,一定会很好吧...
“累啊!累坏了!”余天找了个小盆,倒进白面,加了些水,一边和面,一边笑着说,“但再累也值得!我余天三生有幸,能娶上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又给我生下这么一个可爱的儿子!就算累死,我也心甘情愿!”
“你胡说什么呢...把肉切了,我先炸猪油...”
李婉柔的脸红了,红得像熟透的柿子。
结婚以后,她还从没听过余天说过这样俏皮的暖心话儿。
又想想余天身上破衣的汗水印儿。
她的心就好像被人揪了一把一样。
“得嘞!”
余天活好了面,放在一边醒着。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