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冥清伤好之后, 循柔便没有再踏入色空院,往日悦耳动听的念书声也被渐起的秋风吹散了。
精致的茶点无人品尝,杯子里的茶水慢慢变凉,她常爱倚靠的长榻也被遗忘冷落, 沈冥清半眯着眼, 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动书页, 来得时候笑得眉眼弯弯, 走也走得毫不留恋, 表妹倒是比他这个生意人还要翻脸无情。
“少爷马车已经备好了。”长平不得不上前催促。
之前那位王大人都已经松口了, 偏又在普济寺遇到了山匪, 事后查出那些山匪竟是周元在背后捣鬼,虽然周家已经完了, 周元也被送入了官府,但少爷毕竟受了伤,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养伤,反而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好几家都盯着那块肥肉,谁不是使尽手段。
长平看着都着急, 但少爷却稳如泰山, 在府里安心地养起了伤, 惹得表小姐天天来探望。
少爷伤在背后,自个没法上药, 都是他给少爷上药, 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么, 长平也在心里腹诽过, 那点伤早就结痂了, 再抹点药,都不一定会留伤痕,也就当时看着吓人了些,伤口并不深。
就这样的伤,少爷愣是当重伤在疗养,不知内情的还以为他伤筋动骨了呢,话传到外面,是越传越离谱,他家少爷都成重伤不治了,连李老爷都让人送来了野山参,来给少爷保命用,就在库房里摆着呢。
“走吧。”沈冥清往屋外走去。
长平欣喜地跟上。
不去色空院,循柔也没闲着,跟宋长林几番接触下来,称呼都变了,当她听到那声柔妹时,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缓了好几天,才能再去见他。
这次见面的地点在苏氏给宋长林安排的小院子里。
宋长林以静心读书为由打发了沈府的下人,清幽的小院只剩下他们二人,他心如擂鼓,见四下无人,便想一亲芳泽,又碍于他在她面前素来的君子形象而束手束脚。
在他犹豫不定之际,忽听循柔说道:“宋公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宋长林不解其意,“柔妹此言何意?”
她纠结过后,直视着他问道:“我与表姐,你到底选谁?”
宋长林心头舒畅,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吃醋了,“我心中所爱,只有柔妹一人。”
循柔露出了羞涩的笑,随即又蹙了一下眉,“可是你与表姐有娃娃亲啊。”
比起沈檀,他当然是更爱柔妹这般知情识趣又勾人得心颤的女子,但跟沈檀那桩亲事,他也没打算放弃。
宋长林叹了口气,“那桩亲事是家父在世时与沈老爷定下的,父母之命如何能违背?如今家父已经去世,我更不能让他的在天之灵无法安息,即使我对沈姑娘没有任何感情,也不得不娶她为妻,完成家父的遗愿。”
言罢,他深情款款地看向她,“柔妹你能懂我么?”
循柔沉默的时间太长,宋长林轻唤了她一声,“柔妹你要相信,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但是我也不能做背信弃义之徒。”
循柔打断了他的话,“宋公子,不如我们私奔吧。”
宋长林愣住了,他的神色有些怪异,“什么?私……私奔?”
这个词对宋长林来说并不陌生,在不久前他刚与一个富家千金私奔出来,起初他是因囊中羞涩才看中了她,谁知这女子是个死脑筋,非要跟他定下终身,要他娶她为妻,他被她催得心烦,便提出要跟她私奔,谁知她还真答应了。
之后他很快就对她失去了兴趣,她却死缠着他不放,有次两人起了争执,她不慎跌入江中,他迟疑了一瞬,忽然想到这正是摆脱她的好机会……
“宋公子你怎么不说话?”循柔轻声问道。
宋长林回过神来,随即义正言辞地说道:“不可,万万不可!奔者为妾,还要柔妹跟我背井离乡,我怎么舍得你受这样的委屈。”
宋长林可不想舍弃沈家的富贵去跟她私奔,他跟沈檀有娃娃亲,可以名正言顺地娶她,到时不仅能得到一大笔嫁妆,还有沈家做靠山,放着这样的好日子不过,他怎么会跟她私奔,就算她再让人心痒,也比不了金银珠宝动人心。
宋长林既想娶了沈檀,又想得到循柔,谁知循柔竟然爱他如此之深,居然为了跟他在一起,什么都不顾了。
他的心中暗自得意,又不能让她把事情挑出去,只好费心地安稳住她。
循柔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重新回到园子里,她往地上瞟了一眼。
园子的四周撒着雄黄粉,黄色的粉末十分显眼,尤其上面还印着几个脚印,观其大小,应是个女子。
循柔不动声色地离开。
叶锦芸看着她从宋长林的院子里出来,冷笑了一声,她没有把事情直接捅出来,就是为了捉奸在床,让他们没法狡辩。
这两人三天两头地往在园子里私会,今日更是跑到院子里去了,也不知道在背着人做些什么事。她现在就想摸清他们都是在什么时候见面,到时她把沈冥清叫过来,那就有好戏看了。
叶锦芸走远后,循柔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
看来叶锦芸已经发现她跟宋长林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