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蒙的,还未全亮,地上铺盖着雪霜,雪压低了树枝,窸窣的掉下一大片,顾引舟在蒋泽枫院子里洗漱过后才准备离开。
“不必送了。”顾引舟低声道,“外面天冷,回屋去。”
蒋泽枫吩咐小春拿件披风,小春拿了两件来,面面俱到的给蒋泽枫也披上披风,蒋泽枫接过,让顾引舟把披风披上,“今夜别再来了。”
顾引舟目光意味深长的在他脸上转悠了一圈,“你这儿的下人倒是贴心。”
小春哪听不出这话里并非纯粹的赞赏,他不知有何处惹得将军不快,不敢吱声。
“披风不必了,我还没有那么娇弱。”顾引舟摆手。
蒋泽枫直将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伸手将披风盖在他肩头,拢了拢,“走吧。”
顾引舟冷哼了声,披着披风转身走了。
他不让蒋泽枫送,蒋泽枫院中的下人却是不敢就这么让顾引舟一个人走的,小春跟在顾引舟身后,在要出院门口时,顾引舟声音似有若无的飘了过来。
“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知道吗。”
小春脑子灵活,一下便想通了,“小的……不曾在这见过将军。”
“你没见过,其他人呢?”
“他们自当也不曾见过。”
“如此便好,蒋大夫房中不暖和了,该添一些炭火了。”
“小的这就去办。”
倒是个机灵的,顾引舟瞥了他一眼,“回去吧,不必送了。”
小春犹豫着停下了脚步,“是。”
顾引舟不许他们将他夜宿此处的事儿告诉他母亲,他知道母亲最是看重他的身体,若是知道他夜里来的此处,也不知会不会将蒋泽枫安排出府。
小春等看不见他身影了,才手脚冰凉的往回走。
将军和蒋大夫有私情一事,堪称私密,老夫人安排他们盯着蒋泽枫,是为了防他做出不轨之事,而这……将军都跑人院子里来了。
这会儿,那些“不和”传闻,在他们眼里都变了个味。
这哪里是不和。
顾引舟一大早上不见了人影,他院子里的下人都着急得四处寻人,差点都要捅到老夫人面前去了,而就在这时,他回来了。
“将军,你去哪了?”
“出去走了走。”顾引舟说。
他径直进了屋,将披风从身上取下来,下人接过,眼尖得到发现这件披风不是顾引舟的。
出去走了走?这一大早的,去哪走了走?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府中下人多,伺候主子要早起,顾引舟早上从蒋泽枫那边的院子走过来,并非没人瞧见,只是一开始没人觉得顾引舟是去了蒋泽枫的院子。
蒋泽枫还是日日来给顾引舟诊脉,顾引舟身子骨一天比一天硬朗,蒋泽枫每次去他那儿,不在房中待上半个时辰是出不来的,在他房里的时间一天天的递增。
很快,这消息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
儿子身体好转,证明这大夫有用,老夫人对蒋泽枫自是不吝啬,这两日却听到了一些传闻。
近年关,府里上上下下都需打扫一番,小丫头片子聚在一块便爱说些闲话,有人留意,蒋泽枫每日从顾引舟房中出来,唇色都艳丽上几番,还有人道,曾在早上见到过将军从蒋大夫院子里走出来,加上顾引舟断袖之癖的传言,便有人猜测,道顾引舟强取豪夺蒋大夫,蒋大夫不得不从。
这话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她不禁信了。
府中大大小小事宜,一向是她管着,顾引舟的衣裳,也是她置办,顾引舟让布行那边给蒋泽枫做了两身衣裳,自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蒋大夫呢?”她问身边丫鬟。
“这个时辰,蒋大夫应当在将军那儿。”
—
“等会儿。”蒋泽枫一手端着药碗,一手压着顾引舟肩膀,“先进去。”
顾引舟顺着他力道被他推进了房中。
蒋泽枫:“先把药喝了。”
“喝了嘴里有味儿。”顾引舟说,“先放一边,让哥亲亲。”
“哥,你脑子里是不是全是这些事了?”蒋泽枫问。
顾引舟明知故问:“哪些事?”
“整天想着亲我。”蒋泽枫说。
顾引舟拉着他的手,狠狠揉了一把:“哥还想睡你。”
蒋泽枫总觉着他憋坏了,蝇头小利满足不了他,这么亲亲碰碰,不仅不能解馋,还是在往旺盛的火里添油,顾引舟一向如此,不过在他失忆前,还收敛着一点,如今两人间明明白白,什么事都摊着了,那股子压着他的劲儿也就没了。
“你手好糙。”蒋泽枫的手掌都被他翻来覆去的摸过了。
“你不是喜欢吗?”顾引舟说,“我就是个粗人,你嫌我了?”
蒋泽枫:“哥,你是大将军,谁会嫌你,我听说了,你在受伤之前,都快要和王家千金定下婚事了。”
顾引舟一顿,“你听谁说的?”
他也没解释。
“听谁说的不重要。”蒋泽枫说,“重要的是,是不是确有其事。”
顾引舟:“吃味儿了?”
“哥,我也娶个媳妇……”蒋泽枫话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