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王冠小说>其他类型>与宦谋皮> 结网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结网(1 / 2)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京中贵族女眷们私下都这样议论。

长公主栾和君,原来是多尊贵骄傲、霁月光风的一个人,新帝登基之后,就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跪在大殿上抱着九殿下对群臣哭,站在太后寝宫前挨雨淋,在重阳宴上位居末席小心翼翼不说,被那盆夜光妖菊一吓,第二天就称病不起,挪去了城外道观修养。

“陛下登基到了现在,连个封号也不给她拟,长公主实在被磋磨得可怜。”孟夫人这一日用早膳时这么对着丈夫感慨,“可知女孩儿家,命太贵太顺了也不好,受不住的。”

孟子光拿筷子的手一点儿没顿:“你以后少和那些夫人小姐们嚼这样的舌根。”他品位低,重阳夜宴那天随在人群最后,却也因此将同样退在角落里的栾和君看得清楚——她哪里像是能被吓病的样子?

孟夫人被他噎了一下,仍不服气道:“怎么,就许你中散大夫天天在外头与人辩理,不许我在家里说话么?”

她还要再说什么,被丈夫一眼给瞪了回去:“以后皇家的事情、东厂的事情,都不要与人议论。”他入仕不过两三年,关于皇家种种秘闻只是听说而已。可是那夜重阳宴上变故乍生,他将各人各异的神色尽数收入眼中。那位长公主可不像懦弱女流之辈,东厂厂督白敞更是直击要害,夜光菊一烧,丁可晟再想查想辩也无从下手了。宫中各方势力暗潮汹涌,他当时出言相助白敞,就是压上了自己这个五品小官所有的政治筹码。

孟夫人瘪着嘴,郁闷地戳了戳碗,不吭声了。

“孟子光?”栾和君闻言放下手中的香谱,转向阿芷,“他就是重阳夜宴那天奏夜光菊三异的人?”

她穿了一身平常的蓝色道袍,长发高高绾在头顶,用一根碧玉簪固定住,在深山清晨的秋光里显得十分清爽。

“是,此人出身寒门,少有才名,地徽三十二年被征召入仕,现任中散大夫。”阿芷在一旁拿了一小罐黑乎乎的木屑状的东西,边挑拣边回话。

“地徽三十二年——他才入仕四年,已经升到正五品了么?”栾和君越发感兴趣,“谁提拔的?”

“仿佛并无师承同乡这些派系,只是运气好,又爱冒尖,上头的人或病或退,每次有了空位子都是他顶上去。”阿芷把打听来的话都告诉了栾和君,又添了一句,“孟大人已经成亲五年了呢。”

栾和君正暗暗合算,不意她有这一句,笑骂道:“你这个丫头心思用在哪里?若不成亲,把你指给他不成?”

阿芷连连摆手:“奴婢是看长公主如此上心——其实,孟大人生得倒俊俏,就是出身低了些,不过比那阉人——”

“你噤声。”栾和君玩笑的神色冷下来,唬得阿芷立时闭嘴。

重阳夜宴,丁可晟献菊,恬嫔鬼魂现身。众目睽睽下,只见鬼火荧荧鬼血灿灿,太后惊惶万分举止失措,对恬嫔之死几近不打自招,回去就一病不起。

翌日,长公主栾和君称病,携九殿下栾珏至城外天清观养病清修,为太后祈福。

有了上次“侍疾”的教训,这回栾和君躲得比谁都快。

只是她记得上次白敞送来的那瓶菊花酒。此人是绝不吃亏的性子,必定要找她来讨回礼的。

栾和君想到此节,便把手伸给阿芷:“都阴干了?给我看。”

阿芷拣出两粒干燥的深褐色柏子放到栾和君手心里:“奴婢瞧着差不多了。”

栾和君将一粒柏子在手中揉碎嗅了嗅,点头道:“好,今天就焚上吧。”

古法制柏子香,是将新鲜柏子焯过,晾干,再放到酒中密封,浸上七天七夜,取出来阴干后便能焚烧了。栾和君前些天在道观后的柏树林里捡了不少干柏子,以槐花蜜代酒浸泡,制得的柏子香更添了几分甜暖,中和掉草木原本的涩气。

“再取两小匣,分别送去霍鸣和孟子光府上。”

“孟大人?”阿芷以为自己听错了。长公主亲手制香,是多大的面子。给光禄卿霍鸣一份也就罢了,给孟子光?

“怎么?不许?” 栾和君睨她一眼。

“奴婢不敢。”阿芷吐吐舌头。

“你倒比本宫还操心,咱们是来清修的,晓得罢?”栾和君懒懒地倚在榻上,“你去问小道士们讨一些野栗子来——我昨儿瞧见他们拾回来的,咱们晚上烧栗子吃。”

阿芷应着去了。栾和君闲闲翻着客房里陈设的经书,轻轻念出声来:“圣人正以待天,静以须人 ”

山里的栗子个头大,阿芷一个个给它划了十字,烧起炭火,把栗子埋进去。栾和君换了一身夹棉的青布袍子,饶有兴致地拿铜钳拨弄着炭火。晚来风起,吹得外头的干枝枯叶哗啦啦响个不住,火盆里噼啪作响,栗子的香气和热气一起飘散出来。

“咚咚——”有人叩门。栾和君倏的顿住。

阿芷起身去开门:“厂——厂督大人。”她回头去看栾和君的脸色,后者只是平淡地吩咐她:“你去看着珏儿睡觉吧。”

白敞把阿芷和秋夜的寒意一起关在门外,屏息片刻,冷笑道:“长公主真是好兴致。”

栾和君拍拍手,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盏暖茶:“本宫在这里清修罢了,厂督此话何意?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