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之物间互有感应, 这一点季恒从她的紫金珠串和程素君的白毫珠上已有体会。在山洞内时间越久,感应越是强烈。
穿过无数迂回排布的钟乳石柱, 当季恒站在山体中心的石台前, 面前出现一个精致的羊脂玉盒时,她就知道是它。
盒中之物正以它的方式源源不断放出滚滚梵音,净化此地灵气中怨气的同时也将她吸引至此。
姐姐说行走通玄, 尤其是陌生之地,凡事不要太过好奇。好奇不仅杀死猫, 还会杀死人。
可季恒在玉盒跟前生出必须要揭开看个究竟, 否则必然后悔的感觉。
李思归见季恒伸手试图揭开盒盖, 刚想阻止, 就见她颈脖间的珠串陡然绽放出万道紫色的光芒。
光芒柔和,一种温柔慈爱的感觉,随着光线四射慢慢传递过来。
与此同时羊脂玉盒缝隙处有金光溢出, 似是与紫光应和。两种光芒交相辉映,显得格外神秘诱人。
咯哒一声响,玉盒的盖子自动打开, 露出里头的真容。
一截乳白色的骨状物静静躺在盒子里, 季恒凑到近前, 原本金色光芒随之一变,变成了九色霞光,甚是神奇。
“佛指舍利。”季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空仙师与她说旧日通玄佛修轶事时, 曾经提到过佛修圣物。大潮音寺为青鴍夫人所灭,圣物流散四方, 不知所踪。白毫珠与念珠均是圣物,而所有的圣物中以佛指舍利为最珍贵,不想今日竟能在无化子的法宝中见到此物。若非明空与程素君都说当初以一己之力歼灭佛修一脉的青鴍夫人是个女修, 季恒会以为那人是无化子本尊。消灭佛修一脉,斩落心上人的狗头,留一样纪念物在身边凭吊,跟那魔君一般疯癫,尽显半神本色。
李思归经过最初的震撼,负气看向枢要前一脸震撼的季恒,纵然此人与枢要之物有缘,她也不想让此物离开这里。老道长说过,有这宝贝在那些不想修行的鬼魂才能荡涤一净,摆脱怨魂的宿命后重新进入轮回。可是若季恒要取,她没法也拦不住她。老道长让她跟着季恒,留意她的动向,是否已然预料到眼下一幕。
出神间眼前一黑,李思归倏然一惊,目之所及光芒尽去,唯有季恒歪头看她,“想什么呢。刚才盒子自己打开了,里头的佛指舍利对你没有影响吧。”
李思归惊声道:“那物事呢,你拿走了?”
“在盒子里,我拿走它做什么?”就算明空说那不是佛陀指骨,在季恒看来跟尸骨没甚两样。她不是佛修,圣物于她而言只道寻常,揣个尸骨到处走,是嫌运气太好给自己找点霉运?况且凭她那点东拼西凑的微末知识,也知道这里能流畅运转与佛指舍利脱不开干系,要是没了此物净化怨气,鬼知道会出现怎样的局面。
李思归道:“老道长说了,那物事有驱邪辟魔、清心静气之效,百邪不侵,百毒不近,是通玄界求之不得的宝贝。”
季恒嘿然一笑,“姐姐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季爷爷心志坚定,一片赤胆忠心,啊不,是一片赤子之心,轻易不为所动,不缺这么个东西。再者,你瞧见没,我有念珠。珠串与佛指舍利最早摆在同一个地方,后来因通玄仇杀四散各地。要说作用,二者皆备。”
“照你的说法,老道长该将这物事物归原处?”
“物归原处做什么?物归原处不如物尽其用。”季恒侧耳倾听一会儿,没听见郑婉的声音,略有遗憾地叹一口气道,“靠取巧的法子找不到阿婉,我们走罢。”
镜花水月内光阴似箭,不知不觉间已过九日,而法宝之外仅仅过了半个时辰。
云玑真人的厢房内,无化子与云玑依旧相对而坐。桌上的酒盏内浮光掠影,二人眼眸中闪烁精光,不知各自在思量何事。
云玑捧着酒盏自斟自酌,见羊脂玉盒大开露出里头的佛指舍利,重重搁下酒盏,冷哼道:“好哇,那破庙里的烂手指竟在你处。我倒是从来不知你还有此癖好。你俩可真有意思,一个为国为民做大英雄,一个慈悲为怀净化怨魂,唯有我一如既往不务正业,有愧苍生。”
无化子执起酒壶为云玑满上一盏,呵呵笑道:“昔年仙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佛修不足为惜,人是死的,法宝是活的。贫道偶然间得到此物,收在宝库中已有数百年。若非近百年凡人界怨魂激增波及通玄界,贫道也不会多管闲事,想到此物。”
“怎会如此?近百年凡人界尚算国泰民安,也就是数十年前方有衰亡之相,怨魂怎会多到波及通玄界的地步?”
“许是佛修一脉在通玄消失,凡人界从此少了凭依护法,即便大昌佛事,功用终究有限。再者,你我受限于身份,许多事不能像从前那般亲自查探,故而难见全貌。此事最令我诧异的是那些怨魂皆由女子死后化成,不见一位男子。贫道既有镜花水月之境,引怨魂入内用佛指舍利来净化怨念也是便宜。有些女鬼在佛指舍利引导之下,得到了修行的机缘,让她们在里头修行,也是一场功德。真人何须介怀,贫道耐心不如仙子,胸怀不如魔君,只能做些杂事,打发悠悠岁月罢了。”
“太清真人谦虚了。”云玑勾唇浅笑道,“老君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