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浑浊的眼睛已然失去了焦距,僵硬地转头正看向同伴与连阙的方向。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围上来询问的动作顿时转为步步后退。
他就这样如索命的厉鬼一般向着两人的方向走近了一步。
他吃力地张开嘴,那些黑色的荆刺自他的舌下穿破,有更多的荆刺自他的脸颊、手臂甚至胸腔内窜出,在顷刻间他便宛如被挂在荆棘之上的破碎布偶,僵直的停止了前进的动作。
刚刚拍过他肩膀的少年吓得连连后退,原本站在他身后的连阙却未躲闪,目光直锁在那人微启的唇上。
就在前一天,这样诡异的情景还曾出现在众人面前。
暗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皮肤流下,在触及那些破皮而出的荆刺后又被贪婪吸取,大厅内已经有几名新人在后退中掩唇干呕起来。
那人却再次抬起僵硬的双腿,在摇晃间向着玫瑰园走去。
但这一次,原本追逐他而来的众人却没有跟上他的脚步,脚下都如同生根了一般僵立在原地,看着那人走进玫瑰花海。
那些路过的玫瑰花如有生命般,在他经过时若有似无地靠近,像是一群饥饿的野兽撕咬着他的皮肉。
“等、等一下!”
一个女孩踉踉跄跄地向前,像是想叫住向花海深处走去的人影。
“没用的。”连阙望着花海中那人古怪扭曲的走路姿势,默默收回了目光:“人已经死了。”
“什么……”
想叫住那人的女孩正是暴露了自身等级的小姑娘,她错愕地呆立在原地,像是依旧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眼前。
他们却无能为力。
因为他不是被荆棘缠住,那些荆棘是早已在身体扎根,扯不去斩不断,破皮而出的时刻便已然带走了全部的声息。
少年体内的荆棘一点点将他吞噬,如同寄生在他身上的鬼魅,吞噬掉寄主才重新站在阳光下。
空气中那些若有似无的血腥气逐渐消散在漫天的玫瑰花香中,前一刻还沁人心脾的花香,此刻却让人惊惧得几欲作呕。
众人惊恐地看着少年的身体一点点在日光中塌陷,被周遭的花海分食而尽,直至盛开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望不到边际的花海在风中摇曳,静谧中仿佛没有过少年的经过。
“很漂亮吧。”文森瑞不知何时走到了众人身侧,声音儒雅得如同最温柔的绅士:“我带你们参观我的花园。”
目睹了同伴的惨状,众人已全然失去了参观的兴致。
没有人知道,这片望不到边际的玫瑰花海之下埋藏的到底是什么。
文森瑞却依旧像是没有注意到众人面色的苍白,他径直走到花海边界,伸出手温柔地抚过那些娇嫩欲滴的玫瑰。
他的年纪虽然已过四旬,十指却生得纤白,这些植物将体魄健康的男孩毫无还手之力地拖进花海,此刻却如同最娇嫩的花朵在文森瑞的指尖含苞欲放。
众人再次看向他的神色都充满了戒备。
似乎注意到大家对他的玫瑰避之不及,他转而恶意地笑道:“早上的玫香咖啡你们不是很喜欢?”
为了抵消困意,早餐他们每个人都喝了不少咖啡。他的话一出,花园中的众人不由得齐齐白了面色。
连阙听着他刻意的话,视线却眺过重重玫瑰花海望向更深处的地方。
漫山的玫瑰仿佛没有尽头,但经过了刚刚的一幕,在更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
文森瑞见状愉悦道:“我还打算为大家准备玫瑰鲜花饼、玫瑰果酱和玫瑰花瓣浴,不过你们也知道,我这里没什么人帮忙,管家的年纪也大了……所以我打算增加一些更有趣的活动——每日的采摘比赛。”
众人闻言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哀痛地低喃道:“我的莎莎,她最喜欢这片玫瑰园了。”
他的话让众人回过神来,无论是老人还是正努力让自己不要吐出来的新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锁向文森瑞。
“莎莎?”连阙挑了挑眉:“楼梯的那幅油画?”
“对。”文森瑞像是全然忘记了上一刻对众人的恶意,悲伤道:“她是我的女儿,我找不到她了。”
“你们有人见到她吗?”文森瑞说着,将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终定在连阙身上。
那双眼睛带着瘆人的寒意,连阙却恍若未觉一般的直视他的目光,遗憾而散漫地答道:“没有。”
“我到处都找不到她。”文森瑞收回目光,如同所有爱孩子的父亲一般,悲痛地抱住了头:“管家说他曾在晚间的公馆内听到了她的声音,但已经很久了,我在晚间无法进入公馆。”
“如果你们看到她,请务必将她带来玫瑰园,我种下了她最爱的玫瑰,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她。”
他说罢深深叹了一口气,重新正色道:
“在每天日落之前,你们必须每人采集十朵玫瑰,管家会来收走。”
众人的面色瞬间变得一片煞白,可当他们对上文森瑞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睛,又齐齐将反对的话咽了回去。
那些花显然与文森瑞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