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三流刀法。
前生记忆涌动,她睁开双眸,素手挥刀,重新砍上那些尸体。不稍片刻,纵横交错的刀痕已经遍布尸身,挡住了九问刀原本的致命伤口。
她扔了刀,咬牙脱了夜行衣,现出一身孺人该有的轻纱襦裙,半臂披帛,然后一步步踏上前往沁园的路。
萧晏便是在这样的夜色中,寻到了浑身是血、步履蹒跚的人。
她撞入他怀里的一刻,气息微弱,却依旧神思清明,用仅剩的力气与他对话。
她问他,“陆家姑娘可有恙?”
她说,“殿下恕罪,妾身……不姓季。妾身出身安西十三州、张掖叶氏,单名……”
“闭上嘴。”萧晏抱起她,“本王都知道。”
从她先问陆氏女安危,再到提及张掖叶氏,萧晏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到底还是不敢道出“霍靖”二字。
无妨,借安西十三州后人的身份,她的处境亦可自然许多。反正前生初时,她便是用的这个身份入得王府。
萧晏如是配合她。
一如翌日晨起,听雨轩中钟如航和十三州首领何承的回禀。
钟如航道,“吾等本伏击在近山巅处,却始终不见贼寇。后来巡视才知山腰夜战,厮杀残酷,却是声响极小。且截杀苍山派弟子的绝不可能只有季孺人一人,她也断不可能有那般修为。”
“怎么说?”萧晏问。
钟如航继续道,“属下带人在崖下还发现了百余尸体,当是一招毙命,伤口深而浅,当是顶尖高手所谓。如此杀人绝技,当世屈指可数。且有部分是直接为内力震碎脏腑而亡,那般深厚的内力非数十年不止。”
“季孺人这般年轻,显然年纪功法对不上。”
萧晏闻言,默声颔首。想着内室榻上至今未醒的人,似笑非笑勾着唇角,手背青筋忽隐忽现。
这一晚,把自己折腾成那样,杀人救人掩痕迹换身份,就差埋尸了,真是好本事。
“钟将军所言甚是。”何承接过话来,对侧首的姑娘偏了偏身子,“而死在半山腰的那些人,伤口刀横遍布,粗糙不齐。如此推断,来人身手不算一流,勉强中上而已。这部分人,属下已经辨别过,是张掖叶氏的七星刀法。张掖叶氏子嗣单薄,今日竟然再现江湖,亦算一种告慰。”
至此,陆晚意略带疲惫的面容浮起一点笑意,侧首道,“所以季孺……叶姑娘的身份,殿下一早便是知道的,是吗?”
萧晏笑了笑,“没有确定,亦是在查实中。只是经昨夜,自可确定。”
他饮了口茶,不疾不徐道,“其实她不来,本王也信她的。”
陆晚意抬眸看他。
萧晏放下茶盏,“前日,她派人传了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闻。”
陆晚意蹙眉,唇齿转过话语,想起昨夜苍山门人的武器,眉眼终于柔和起来。
“殿下,妾身去看看叶姑娘。”
萧晏眼中倒映出女子笑意,颔首轻声道好。
苏合给叶照诊的伤势,虽失血过多,但皆是皮外伤,不曾伤到元气。肩骨裂缝,好生调养两月,亦能痊愈。
萧晏得了这话,本是安心的。
只是叶照自当夜合眼昏睡后,数日过去都不曾彻底清醒,一直反复低烧,整个人迷迷糊糊。
待到了第七日,喂下的药膳和汤药,尽数吐出,萧晏再也坐不住,传了苏合和王府全部的医官连夜会诊。
但所有人都是统一的说词,脉象平稳,元气尚存。
身子无恙,人却难醒。
苏合轻叹了声,如此便是心结了。
心病难医,全凭造化,医者医病不医命。
萧晏望着床榻上安静无声的人,今生她才十七岁,能有什么心病,左右那点弃暗投明的念头,惶惶不敢言说。
他将人都赶出去,抓着她的手坐在榻畔,絮絮道,“你醒来吧,我给你制造两个时机,许你吐了真话。我们就好好的在一起……”
“你别怕,有我呢,谁也不能把你怎样。”
“嗯……还有小叶子,我们的女儿,我也能让她回来的。”
“你说她长得像我,我瞧着她分明更像你,像你一样漂亮……”
……
月升日落,日出月降,叶照瑟缩过,急喘过,就是不曾睁过眼。
萧晏因惶恐而急躁,又是没日没夜地看顾,精神便有些萎靡。
这日杨素怀递了兵部公务的加急文书,道西北边地将士兵器的调新已经刻不容缓,下月需得见到银子。
萧晏“啪”得砸了文书,“呼啦”掷出屋外。
榻上人眉间紧皱,整个人猛地一颤。
萧晏俯身给她掖了掖被子,额间相触的几瞬里,亦没见到期待中的那双如水灿亮的明眸。
他无奈又无助地笑了笑,踏出殿外捡起文书,对左右属臣低声道,“去书房再论吧。”
十五明月皑皑如霜雪,萧晏议完事,整个人已经有些虚浮。然踩着一地破碎月光回到寝殿时,竟看见叶照已经醒来,正半靠在榻上饮一盏汤药。
“醒了?”萧晏疾步上来,捏了把她面庞。
“殿下如何不掐自己!”叶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