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跳跃到‘尽职调查’，乔汐脑子里依然当成烦人的话来处理。
这些，她并非不懂，林乐晗为什么长篇大论的？
几秒过后，咖啡端到嘴边的她，正想喝一口之际，不受控制地问：“查明股东的婚姻状况？”
林乐晗点点头：“对。”
从一进咖啡厅开始，林乐晗就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听完这么多，乔汐不自觉地紧握杯子：“你绕了一大堆，想暗示我什么？”
话被挑明了，林乐晗直说：“就是……我前些天做尽职调查，把风行集团所有股东的婚姻状况都查清楚了。”
长时间以来隐藏得极好的秘密，可惜再小心翼翼的隐藏，在残忍的现实前，犹如皇帝的新衣，乔汐无力地放下杯子。
虽然坐在对面的人是她好朋友，但她还是有几分难堪。
她轻咬红唇：“所以，你知道了，是吗？”
前一刻嫌自己说太多的正常无奈，如今像变了个人，散发些许落寞，看着这样的乔汐，林乐晗抱歉地道：“对不起，我是工作需要，才去查的。”
“没关系，我不怪你。”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乔汐从未奢望秘密一直会是秘密，只是想在秘密暴露给太多人知道前，让自己和江怀行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
“呃……”林乐晗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根据国家对于上市公司的规定，股东的婚姻状况，得向公众说明。要不，在风行集团上市前，你和你老公补个结婚证？”
苦心经营的幸福形象，已经被现实戳破，乔汐也没什么好演的了。
再对着林乐晗演夫妻恩爱这种戏码，只会显得她愚蠢。
一丝苦涩从内心深处，涌至口中，她做了个吞咽的工作，试图欺骗自己，这样就能把苦涩彻底吞没，结果是徒劳的。
她眼中浮现些许自嘲：“为什么说‘补’呢？”
这种东西，如果能得到，早在婚礼前便得到。
她的生的孩子都两岁多了，现在说‘补，’丝毫不贴切。
应该说‘闹’和‘求’，可……她又不是没闹过和没求过，江怀行的心肠，比她想象中的硬多了，他对她，仿佛从未存在软心肠。
她轻轻嗤笑一声：“补不了，也没法补。”
人有惯性思维和固定认知，一些东西被打破后，逻辑上会一定程度的混乱，林乐晗仍是难以置信。
乔汐和江怀行感情那么好，除开法律认定的夫妻关系，世俗中该有的东西都有了，怎么就没法领结婚证？
林乐晗纠结地搅咖啡：“纸包不住火，现阶段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等风行集团上市了，别人可能会说难听的话，我担心你受不了！”
乔汐相当清楚，自己目前拥有的一切，风光亮丽的生活，离不开‘江太太’的名号，当他人发现她这位‘江太太’空有其名，身处的环境必然会发生变化。
那些昔日讨好奉承她的人，大概率在背后说她坏话，什么恶毒，说什么，甚至当着她的面，友好态度不复存在。
捧高踩低，尤其喜欢踩以前仰视的人，是人类刻在骨子里的阴暗面。
“说就说吧，别人嘴巴是管不了的。”乔汐曾恐惧过秘密被发现，恐惧一度像黑暗湮灭她，迫使她绞尽脑汁地想过各种办法，让江怀行和她到民政局领证，现在依旧恐惧。
那一天真的到来，她毫无办法，只能被迫接受，至于受不受得了，没法预料。
“江怀行没为你考虑过吗？”从乔汐的反应来判断，林乐晗断定她和江怀行不领结婚证，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而是江怀行那里，“你们相爱这么多年，他忍心看……”
乔汐情不自禁地打断：“什么相不相爱的。”
林乐晗愣住：“啊？”
自尊心不允许彻底说真话，乔汐略带掩饰：“也许是相爱吧。”
林乐晗没刨根问底，心情极为复杂，一时失去语言能力。
世界是混杂的，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有几率发生，一次恋爱没谈过的她，因为乔汐和江怀行，她始终相信爱情的美好，偶尔向往和憧憬这样的爱情。
看起来如此幸福的他们，私下连结婚证都没有，乔汐刚刚的那句话，侧面透露一点，他们不是外人眼中的相爱，残忍无情地打碎了她的向往和憧憬。
喝完杯中的咖啡，她呆呆地看了许久乔汐：“一纸证明，担保不了一辈子的婚姻幸福，但……”
乔汐佯装无所谓地笑道：“没有就没有吧。”
人的年纪越大，越会丧失勇气，渐渐地认清生活的残酷，从而变得畏手畏脚、瞻前顾后，比起得到什么，更害怕失去什么。
大概是这两三年的生活，磨平她的棱角，也耗光她的底气，使她没有以前勇敢，把底线降到最低。
不和江怀行成为法律上承认的夫妻，不再执着他爱不爱她、还爱不爱她生的孩子，只要他在她的身边、当着她名义上的丈夫、外面没有其他女人、对着他们的孩子做一个负责任的父亲，她就心满意足。
明明是动人的笑容，这一刻，林乐晗从乔汐脸上看到的是强颜欢笑，不由深叹一口气：“我能问问，江怀行为什么不和你去领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