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肇赞许道:“王师弟心有正气,一般人可禁不住这诱惑。既然鸠摩罗什大人和卦上均有示意,即便小僧将它收回,日后你仍然会再得到它。何必再多此一举呢?况且你也未必修炼它,暂时收着吧。因果轮回,或你也不过是个中间人,哪日自有人再从你手里将这剑法取了去,也未可知。”
王右丞见他态度坚决,只好将两册剑法收在纳戒里。
当下又问:“既然这是失传的东西,师兄和鸠摩罗什大人是怎么拿到它的?”
九天上一道流星坠落,僧肇寻望去,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腔调微颤地说:“恩师带我游历大陆,及至川蜀时,发生了件怪事。这剑法便从那件事里而来。”
“怪事?”王右丞一听怪事就头疼。自从偷了宝刀后,各种凡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已遭了一遍。
“大概一年半前,川蜀之地。恩师与我装成云游的凡人苦行僧,来到一叫大觉寺的寺庙。恩师欲在此开坛讲法,但那寺院住持与长老嫌我们寒酸,在此讲法会害他们少赚香油钱,便打发知客僧带我们去菜园子里暂住。”
王右丞笑道:“大陆上九成和尚都不过混饭吃的肉眼凡胎,这也太正常不过了。”
僧肇点点头继续说:“当时正值盛夏,下了七八日的暴雨。天晴后的几日,恩师见此处庙宇虽然宏大华丽,但无人真心向佛,便要带我离开。怎料知客僧早晨突然跑来,请我们上山。山上,当地县丞和官军一并来了。原来此县的巨鹿镇依山谷平原而建,上游有一年久的堰塞湖。连日暴雨令湖水决堤,将那整个镇淹没了。”
“堰塞湖决堤,黄水千里。难道死伤很多,官家找你们去念经?”
“非也。这县丞是个极爱民的,早见决堤先兆,将镇上百姓全疏走了。只是这镇上有一大财主,兀自不搬。一家十九口人,像全死在了楼里。”
王右丞疑道:“像是?”
“那县丞与这财主沾亲,初以为这家人舍不得家财,必困死在洪水里。待水退到齐腰深时,便发了赏银,命地方上的团头,并其八个火家,拿了皂丝麻绳和白布,将这家人尸体背出来。怎料这群人一去不复返,足足两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闻那座大宅楼里,有人在呜呜咽咽地哭。”
王右丞不禁道:“好邪乎啊,后来怎样?”
僧肇吐了一口气,才往下说:“所有人皆说那楼里闹了溺死鬼,在抓人还魂,谁还敢再拿送命钱进去。只有县丞事先请来作道场的大觉寺长老和其五个弟子不以为然,领了几锭大银,又扛着经幡走了进去。一日间,他们也未曾再出来。及至午夜,有蹲守在远处的县役都头望见,那长老居然撑着一盏白灯,行在楼上伸出了半个身子,晃眼间便没了踪迹。”
“地方上闹水灾,又出了这等鬼事。只怕那县丞坐不住,往大觉寺里找高人来了吧”,王右丞说。
“是哩。那住持当然不敢去,又不愿得罪官家,便拿我和恩师搪塞。鸠摩罗什大人应允了,与众人来到那大宅。他命我不要进去,只身前往。不久便将殓尸而失踪的一干人背了出来,说这些人是溺死在一楼堂屋里的。”
王右丞很是不解地问:“水早退了去,一众人能全溺死?”
僧肇说:“我当时验了尸体,这些人面皮青紫,像是突然进入到没有空气的狭小空间后,昏厥在水里溺死的。而后恩师又背出十九具尸体,说其中四具躺在顶楼的角落里;八具则在二楼分散站立;另外七具则或坐或躺地散在一楼和后院小楼里。”
王右丞皱着眉道:“尸体分布地好诡异。”
僧肇看了他一眼说:“更怪的是,这家人不是溺死的,而是被活活烧死的。”
“啊?!在洪水里被烧死了?!”
僧肇点点头,“鸠摩罗什大人指着一具未烧化的尸体说,那就是夜间挑灯上楼的和尚长老。这家人还有一个没找到,而一楼下面有个藏宝的地洞,正从水里冒出黑色火来。类似有人在哭的声响,便是水火吐咽发出的。这火几乎烧尽了所有空气,团头一干人才被憋晕过去。他说完又独自走进那宅子,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才终于背着最后一具烧成炭的尸体走了出来。但恩师的右眼却流血不止,已瞎了。”
王右丞看着剑册上的血,惊道:“这血难道是...”
“是鸠摩罗什大人的,他当时手里抓着的正是这两册‘黑绳地火十七剑’。”
“那地下难道有什么妖邪么?他是你师傅,灵力修为出神入化,怎么会被人无声无息地戳瞎了一只眼?”
僧肇不欲再细讲,只是说:“我感知过,那地下并没有一个活物。恩师在当地终于开坛讲法,月余后离去。在验证了这剑册是真迹后,再没有将它拿出来。直到前些日子,才交给小僧,并命我回岛化一道缘。”
王右丞听罢,心里直打鼓:“乖乖咙嘀咚!与神仙姐姐沾边的事,果然都是极凶险的。”
他惋惜地说:“为一本妖邪剑法,折了禅师的一只眼睛,真是不值!”
僧肇合什道:“凡相一具臭皮囊,无甚可惜。鸠摩罗什大人以心看三界,他亦不在意。只是当日地下的事,恩师没有与我讲。这本剑册与王师弟的因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