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支骑兵缓缓而来,在街口停下。为首的头戴铁盔、腰横长刀,一对眸子在铁盔里宛如两只鬼火,冷冷地注视着巷子里的小孩。
那游民小孩立即停了手。
骑兵里无一人说话,安静的可拍。威严阴森的军官,没有下马,又带着部下缓缓地走了。
裸体小男孩浑身是汗,叽里呱啦地拾起衣服,与同伴欢笑地走了。
王右丞脑袋里全是刚才那骑兵头子冷峻的样子,他满脸是血的坐了起来。
此时一双小手捧着小兔放到他怀里。刚才拉架的小女孩,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脸,用十分生硬的汉语说:“我真对的不起你,不是我说了一句小兔真可爱,哥哥便不会为了夺兔打你了。”
她的脸也被她裸体兄长打肿了,此刻脸上挂着泪,一脸歉意。
“我要赶紧走了,不然没法出城了。这个留给你看伤。”小女孩摘下手上一只粗大的金镯子挂到了小兔的耳朵上。远处早有游民小孩在叽里呱啦地呼唤她,她应了一句,忍不住又看了王右丞一眼,转身才要走。
忽然王右丞拉住了她的裙子,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笑说:“你倒是好心?”
“本是我的不对。你明天再来看你。”
王右丞擦了擦脸上的血,望着阴森森的天说:“妖雪要来了。明天,明天,呵呵呵。”
小女孩不知道他在说啥,突然跪下来,抱住了王右丞。
这下王右丞傻了。
女孩身上的腥膻味仿佛是古今前所未有的香气,他举脸望着那女孩,刚想问:“你要干嘛?”
那女孩一张小嘴立即亲在了他脸上。
王右丞脑袋里所有的灵魂都被抽空了。
远处游民小孩又在催促,女孩放开脸上失去初吻的王右丞跑开了。
王右丞想拽住小女孩,但喉咙里只能呃、呃、呃发声。
良久他抱起小兔,从小兔耳朵上摘下那沉甸甸的金镯子,举到眼前看着。
“小兔啊小兔,你可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这群骚蛮子这么有钱,镇远城里的官军又在悄悄集结。屠刀多半举在他们的头上了。我要不要去救她呢?可我啥时候有这样好心过?”他勉强站起来,亦步亦趋的朝着城门挪去。
他受伤很重,以往短短的路,此刻如此漫长。走过了两个街口,王右丞只能勉强扶着墙一步步地往前挪动了。
“小兔啊小兔,我若此刻晕倒了,你能否替我去呢。”他咳着血问。
“你若再去,不只是昏倒而已了。你大约先是中了一脚夺命鸳鸯腿,本该早死了。现在又被几人暴打,再不被治疗,再有一炷香地这样乱动,必定暴死街头。”一个男声在耳边响起。
王右丞不敢相信地看着小兔,连忙把它翻过来,“你明明是个母兔,怎么开口是个男人。”
“你已然神志不清了。”一个灰布短衫的男孩从身后的阴影里像鬼一样冒了出来。王右丞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要干嘛,怎么对自己这么了解
男孩伸手举着两样东西,一包药、一叠银票。
“这药可以救你的命,这叠银票足够你在大陆上娶你所谓的名门闺秀,娶几个都够了。你拿去吧。”
王右丞看他比自己还小一二岁,圆圆的眼、圆圆的脑袋、圆圆的嘴。不知道他什么来头。
“无功不受禄,你观察我这么久,这会子才出来救我。你要换我做什么?”王右丞略一沉吟,笑了,“我还有什么,你要我怀里的短刀罢?”
男孩脸红了,还有些激动,点了点头。
“这药能让我立即好了去救人么?”
“当然不行,你少数要安静地躺一晚。”
王右丞很是失望,此刻雪已经飘了下来,纷纷扰扰地弄得他心神不宁。
“妖雪来了,城门马上关了。”男孩说,“你现在去,就是身体无伤也做不了什么。”
王右丞不料他这么说,“你知道?”
男孩不屑地道:“我自然知道你想去干吗。今夜城外的游民便要被燕军全杀了,你这是要去救那个姑娘。”
“你能替我去么?短刀可以无偿送你。”
男孩眼睛里露出一丝快乐的光,但他旋即低下了头,十分为难地讲:“我......是可...可以做到。但是我不能,婆婆会生气的。我不能干涉人间大陆的纷争。”
王右丞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俨然这个男孩很有些本事。当下脸上露出一丝坚毅,说:“你知道这是个宝刀,能换你手里东西的无数倍吧。这点东西就想从我这里捡漏,有这么简单?”
男孩被人看透了心思,很不好意思地回道:“我自然知道,不过我只有这么多银票。平时我也用不到这劳什子,早知道平时多攒些。还有,还有”,他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的药可以救你一命,这总是无价的吧。其实我大可等你死了,我去捡你的刀,但我又不能这样做,婆婆也会骂我的。”
王右丞不知道他嘴里的婆婆是谁,当下脸上一横,说:“那女孩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你要这短刀等我死了吧。你来捡走,看你婆婆不轰你出家门!”
小男孩浑身一颤,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