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官人啊,小的真的不知道。小的只是余家打行的小头目,拿钱办事。哪里知道雇主的事。”络腮胡嘶哑着嗓子,带着哭腔答道。
“拿钱办事,办什么事?”
“俺只是收收帐、探探消息。倒下这三位,负责收人命。”络腮胡子老实地答道。
原来如此。
“那你见过雇主的模样吗?”得了赵似的眼色,岑猛继续问道。
“见过!”络腮胡猛地点头。
“说说长什么样?”
“嗯,个子不高,中等身材,穿着绿色袍子,外面罩着件紫色直缀,戴着交脚幞头,遮住了半个脸,小的看不清面目。”
“确定是交脚幞头而不是朝天幞头?”赵似突然插话问道。
络腮胡想了想,最后点头确定无误。
“有听他说话吗?”得到赵似的暗示,岑猛又继续问话
“小的进去领令的时候,听到了三四句。”
“听得出哪里口音?”
络腮胡想了好一会,才迟疑地说道:“应该是京畿路一带的。”
赵似却敏锐地发现话里的玄机,又插话问道:“不是开封口音吗?”
“说的是开封口音,但小的听出,那是后来学的,露出的真正口音应该是洛阳、郑州那边的。”
赵似眼睛微微眯起来,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认识此人!”
络腮胡子吓得浑身一哆嗦,连连摇头否认。
“高师傅,再给他加罐盐。”赵似悠悠地吩咐道。
“大官人饶命!小的愿意说!”
没等赵似开口,络腮胡子抢先说道:“是高俅。那厮虽然改了装扮,但小的一眼就认出他来。”
“这厮以前踢得一脚好蹴鞠,曾经跟俺们比试过。不仅球技好,更是歹毒无耻,踢坏过俺们好几位兄弟。化成灰俺也认得他。”
见到带头的赵似脸色缓和,络腮胡连忙求饶道:“大官人,我可是什么都说了,只求饶命啊!”
这伙人太凶了,一个照面就把自己三个同伴砍翻,现在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自己能活下来,还是他们想知道情况。
刚才他也知道这点,还想咬着牙熬一熬。
偏偏眼前这个大官人,年纪不大,却心狠地紧,上来就用伤口里撒盐这一招。
真熬不住啊!自个又不是铁打铜铸的。
更可怕的是眼光极其敏锐,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露出破绽,居然被他识破自己认识高大郎。
现在招完了,又要担心人家会不会灭口。
俺怎么这么命苦啊。
络腮胡子转过头来,满目可怜,一脸祈求地看向岑猛。
“你叫什么名字?”岑猛不动声色地问道。
“小的叫柳传峰,江湖上的兄弟们抬举,给了个活闪婆的绰号。”
柳传峰是个机灵人,忙不迭地把自己的外号叫出来,好让曾经在江湖混过的岑猛多几分同情心,高抬贵手。
“那你知道今天得罪的大官人是谁吗?”
“谁?”
“任侠好义小简王。俺也早就从良,投了禁军,现在简王府做护卫。”
“仁——侠侠侠好——义小——简简——王。”柳传峰结结巴巴地把这个名字说全。
此时的他,这才知道自己惹上了天大的麻烦,掺和到了绝不该涉及的大事里。
“小...的...咕咕...”柳传峰喉咙里发出几声怪叫,再也说不出话来。
“柳传峰,你进院子前,应该打听过徐二贵的底细吧?”赵似突然问道。
柳传峰猛地抬头,看清楚赵似的神情,像是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打听过,有不少消息。”
“说!”赵似只是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柳传峰吞了一口口水,还想讨价还价,可是看到赵似平静如水的脸,吓得一哆嗦,一股脑儿全说出来了。
“徐二贵有三兄弟,大兄徐大贵早几年就病故了。小时候家里把一个弟弟送去大户人家做伴随...徐二贵早几年成了家,有个四五岁的儿子...听邻居说,徐二贵在里城某家酒楼做事。有人打听,他总是很矜持地不肯明说。”
赵似冷然一笑,“动作挺快的。徐同安是徐三贵,他还有个兄长徐二贵的消息刚出来没多久,你们就把他的底细打听出来了...”
说完,赵似指着柳传峰对岑猛说道。
“俺答应过,这个柳传峰归你处置。”
赵似说完转头往正屋里走,边走边说道:“大家找找,屋里应该有徐二贵在哪家酒楼做事的线索。”
岑猛站在原地郁闷了。
你答应过,什么时候答应的,俺有问过吗?
这个柳传峰就是个麻烦事,杀了吧,就是不讲道义了,自己良心过不去。不杀,又怕走漏了风声。
嗯,走漏风声?是啊,要是殿下担心这厮走漏风声,还会交给俺处理吗?
殿下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物。
“先委屈下你,待会俺们离开后再放了你。”岑猛把柳传峰捆了起来,再用布团堵上嘴。
“你是个聪明人,待会逃脱了知道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