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怎么住在这里?”一身便装的赵佶,走在偏僻的小巷里,蹙着眉头问道。
“十一郎,这里幽静。你看,这里靠着汴河,翠堤花岸,景色是一等一的。当然了,这样的景色,肯定比不上王府,入不得殿下法眼。”高求在一旁讨好道。
出了王府,赵佶特别吩咐,不准叫大王殿下,只准叫赵家十一郎、或者大官人。
他俩身后,跟着六个王府护卫。
赵佶满意地点了点头:“李师师就在这里见客?”
“那能啊殿下。这里只是李师师居住的地方。想见她的人太多了,王孙贵族、名士大儒、文武官将、巨贾豪商,不计其数。先把帖子投去白矾楼,有才的就附上几首诗词,没才有钱的,就注明礼物...然后所有投贴送到这里来,任由李师师挑选。”
“选到谁,就约到白矾楼里,喝一回酒,谈谈天。心情好,弹几弦、唱一曲,那些人就跟正旦金明池大阅礼坐上观礼台一样高兴。”
高求细心地解释着,“那些规矩都是应对凡夫俗子的,殿下千金之躯,怎么能干巴巴地去投贴排队呢?径直来这里,叫门便是。李师师再自傲,也不敢在殿下面前使性子。”
“那倒也是。”赵佶自得地应道,此时他的脸上,满是自信。
人帅、又有才华,还是大宋端王,三样加在一起,不相信天底下哪位女子不喜欢?更何况一个以才色娱人的娼妓。
走到金钱巷口,疏疏落落站着几个人,赵佶看着眼熟,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高求也不以为然,李师师家门口,日夜都有登徒子在徘回,想趁着她出来去白矾楼的空档,一睹芳容。
这些人似乎看出赵佶一行人的不凡姿态,悄无声息地隐然不见。
进了巷子,远远看到一棵柳树,立在一座大宅门旁。低垂的枝条,像是挂在门上的帘子。
围墙上方,看到几支树枝在空中摇摇晃晃,应该是一株樱桃树,只是大部分被围墙挡住,难见全貌。只露出几片叶子,翠绿得如同美人发髻上的碧玉簪子。
隐隐约约听到清脆如铃的女子欢笑声,跃过墙头,跳了出来。
瞬时间,赵佶觉得照在自己脸上的阳光,如此温柔。
“去敲门,就说赵十一郎拜会李师师李大家。”赵佶的声音也变得无比温柔。
“冬冬!”高求敲门的声音却一点都不温柔,就像《石壕吏》里“有吏夜捉人”时的敲门声。
赵佶的眉头都扭到一块去了。真是浊骨凡胎,硬生生把风雅之事变成了豪强抢亲。
“是哪一位在敲门?”里面有清脆的声音在问。
听起来不过十四五岁,鲜嫩的就像谷雨前后冒出的小笋尖。
“是赵家十一郎。”高求朗声答道,只是他的声音跟里面的女声一比,就像是鸭子在叫。
“赵家十一郎又是哪个?”女声又问道,显得天真烂漫。
高求为难了,他转头看向赵佶,看到了肯定的摇头。
没办法啊,赵佶说他要凭借自己的才华和相貌,敲开这扇号称开封城最难开的宅门。
现在又一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不准打出端王旗号,高求无可奈何。
殿下,这李师师不是你王府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各个见了你就像苍蝇一样扑过来。再说了,如果你真的不再是端王殿下,再看看她们,还会不会扑上来?
可是自家大王就是这么自信,喜欢玩这种调调,我能怎么办?
我也很无奈啊!
“赵家十一郎,就是赵家的十一哥。”高求很隐晦地说了一句,希望里面的人聪明一点,能听出含义来。
只是他不报什么希望。
天底下姓赵的太多了,而且辈分都是按一族或一房来排,十一哥,不算稀少,一般人很难想到是官家的十一哥。
里面寂静了,然后像是有人在更里面的地方说话。过来了一会,听到了脚步声,有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响了起来。
“赵家十一哥来了,实属贵客。只是宅里已经有了贵人,只能请十一郎暂回,待来日再见。”
嘿,这是不给面子啊!
要是依着高求的性子,先丢几叠银圆劵进去,叫开门,再亮了端王殿下的身份,事就成了。何必这么麻烦。
现在好了,尴尬了吧。
赵佶不以为然,还有点小兴奋,走上前,朗声吟道:“‘宫梅粉澹,岸柳金匀,皇州乍庆春回...银蟾皓月如昼,共乘欢、争忍归来。疏钟断,听行歌、犹在禁街。’李大家,这是在下的词,可还入眼?”
“甚是华丽公正。只是在小女子看来...”一个如黄鹂一般的声音响起,隔着高墙,让人遐想翩翩。
“不及‘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让人震撼。”
赵佶一张俊脸气得煞白。
又拿我跟十三哥比。
他只不过做了这么一首词...是的,这一首词确实写得好,一个聚字、一个怒字,把潼关路的山河雄伟,地势险要写得淋漓尽致。
最后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就连再顽固的守旧老儒生,也不得不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