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港外海,各色各样的船只很多。除去随浪飘荡,无欲无求的渔船,其余的就是从各处赶来的商船、运输船。
其中有船速度快,超越南海丙四十六号船,跑到前面去的,比如刚才那五艘三桅大帆船。也有船速更慢,被四十六号船缓缓超越的船。
约翰所指的六艘船,就是这样的船。
比南海丙四十六号船要一圈,就像发了福的四十六号船。但桅杆还是三根,硬帆也只是多了两面而已。看得出,前斜桅杆原本还挂着一面软帆,只是早早就被收了起来。
四十六号排水量两百六十吨,前面那六艘胖墩船,起码在四百吨以上,现在也在半收帆进港,走得慢腾腾的。
杜达顺着手指头看过去,看清楚了那几艘船,“哦,大肚子船啊,是运铜船。”
“运通——船?”
“运铜的船,运铜船。前年在吕宋岛北面发现了两个大铜矿,朝廷把开采权拍卖给了南海福佑矿业社。去年开始出矿石,听说品相很好,稍微炼一炼就能出铜了。这些船把吕宋岛的铜矿石,也有的是初炼的粗胚铜锭,运到泉州港。南安镇那边有个冶炼厂。”
“在这里炼铜?”尹萨克早早就凑了过来,听达哥儿讲完,马上好奇地问道。
“是啊,闽海郡原本就是出铜出银的地方。建宁那边好几处银矿铜矿,上万的矿工冶炼工。有朝廷的,也有民家的,听说跟章老相公、许老相公、蔡相公家里都有关系。”
“吕宋岛出铜后,就把那些冶炼工搬了过来,架起高炉。用大肚子船运铜矿石或粗胚铜锭,再用大肚子船从广宁港运煤过来。精炼铜锭,产量可高了。听说吕宋岛出的铜矿石里,还混杂有金子,一块被炼出来。辣块妈妈的,真是赚大了!”
约翰皱着眉头问道:“达哥儿,我在广州听说,宋国的钱主要是铜钱,这些人炼铜锭,岂不是就可以自己做钱了?”
“自己做钱?章老相公都不敢啊,谁胆子这么肥?司法调查局的鼻子,比狗还要灵。前两年,听说因为造假钱的事,杀了好几百口子人。”
“现在做假钱的越来越少,一是杀怕了;二是我们大宋的铜钱,现在越做越精美了,不好做,做了也折本。”
“听说造铜钱银币的宝泉局,用的是什么水...压啊压机子。就是把模子放在那里,咣当一声,就压出铜钱来了。对了,就是这个...”
杜达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铜钱,大小不一。
最小的一枚只有指甲盖大,上面写着“大宋通宝,当钱一毫”。后面是一个图像,简单的一朵花,寥寥几笔。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天启四年制”。
大一点有鹌鹑蛋那么大,厚一点,上面写着“大宋通宝,当钱一文。”后面也是花,要复杂一点。下面也是一行小字,“天启三年制”。
最大的铜钱有鸡蛋那么大,也要厚得多,上面写着“大宋通宝,当前十文”。后面也是图像,但是要复杂的多,居然是山水。
在约翰看来,就是一副实景图,惟妙惟肖。下面也有一行小字,“天启五年制”。
约翰和尹萨克都摸了摸,发现当钱十文的铜钱边缘还有花纹和字。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太精美了,比自家帝国铸造的金币堵要精美得多。
这样精美的铜钱,制作起来非常麻烦。
私人去彷制,不仅彷制得不像,恐怕成本也要超过官制的钱——你顾及成本,那你造得假钱跟真钱相差得太远了。接触过真钱的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认出来的。
你非要造得跟真钱很像,恐怕这成本非得亏死你不可。
造假钱就是要赚钱,造一枚亏一点,谁还愿意去做?
“一毫,一文?”尹萨克看着铜钱上的面值,有些不大明白。在广州,待得时间短,都是通过雇佣的通译去采买东西,所以两人不大清楚宋国铜钱的价值。
“是的,俺们大宋,以前都是用一文、一贯来算钱的。只是金额有时太大了。一个馒头两文钱,为什么不能一文半?所以朝廷推出一毫钱,十毫当一文。以后一个馒头,可以卖一文五毫,也可以卖一文六毫。”
“一文一毫,都是铜钱。宋国只用铜钱吗?我还见过有人用银币。”尹萨克好奇地问道。
他曾经跟威尼斯那帮精明的商人打过交道,知道一些经济方面的知识。
“我们普通百姓,有这个就好了。随身带了几十上百文,够用了。实在有钱,带几枚银圆也行。”
杜达有点炫耀的从钱袋里掏出两枚银圆来,给约翰和尹萨克看。
“刚发的薪水...壹元值两百文铜钱,算起来伍元就是以前的一贯。不过这两年钱都新换了一茬,不能这么简单换算了。”
约翰和尹萨克暂且不管什么叫薪水,拿着两枚银圆,分别仔细看了起来。
尹萨克手里的银圆不大,比鸡蛋小,但比鹌鹑蛋大,有点厚度,握在手里有一点分量。正面也有一行字,“大宋通宝,当钱壹元”。
反面是一个建筑物的图桉,高大雄伟,气势不凡。最下面一行小字是“天启六年制”
“这是哪里?”尹萨克指着这个图桉好奇地问道。
“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