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兴庆城,此时只现出一座漆黑的轮廓,一轮明月悬在城楼上,更显得它冷清落寥。
赵似站在土墙上,看着不远处的兴庆城。
在他的身后除了姚麟和宇文虚中,还有三人,分别是计部侍郎张康国、军咨府作战厅参谋官李邈、内侍省神宫监太监李香药。
三人的脸上都带着风尘仆仆,看来是刚赶到不久,安静地站在一边。
“姚公,朕的攻城方略,你觉得如何?”
姚麟恭敬地答道:“陛下之想前所未有。臣未曾亲眼见过,所以不知威力如何。不过正如陛下此前所言,法子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好不好用。”
赵似笑了,“姚公是同意试一试了。”
“是的,臣附议。”
赵似看了一眼这位目前大宋军阶爵位最高的武将,感受到他对自己从心底发出的敬畏之心。
自从自己带着六万朱雀旗,在漠北征战数月,降服克烈诸部,灭收塔塔儿各部,威震岭北。率兵南下后,这些将领们对自己的敬畏,已经到了诚惶诚恐的地步。
预期的效果达到了。
“父皇在位时,以屡受西夏欺凌为辱,立誓要一洗前耻。可惜,永乐城大败,功亏一篑,让他含恨郁终。今日,兴庆城就在朕的眼前。”
“百年的帐,终究要算清楚。这兴庆城,朕不仅要攻克,还要让北辽、高丽、大理、李越等国知道,再雄固的城池,在我宋军面前,只不过是一抨土而已。”
听着赵似朗如金石的声音,姚麟和宇文虚中连忙说道:“陛下励志图强,终报了神庙先帝之辱,了结哲庙先帝夙愿。”
赵似举起手轻轻摆了摆,“姚公和叔通先聊着,我跟他们三位说说话。”
“喏!”
赵似走到张康国三人跟前。
“臣等觐见陛下。”
赵似的目光在三人的脸上打量了一番,先对张康国说道:“张卿,陪朕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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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
赵似在前,张康国在后,两人在土墙上慢慢走着。走过一段距离,赵似问道:“章相有什么话托你捎给朕?”
“陛下,灭夏之战,耗时半年,动员将士四十余万,民夫百万,物资无数。还有河东、河北备战...耗费无计。章相托臣向陛下请训,这战事是否会延续到明年春耕时分?”
张康国恭敬地说道。
赵似默然无语,继续向前走着。张康国不敢多话,紧紧跟在身后。
“章相跟朕说话,也变得委婉起来。他这是在提醒朕,不能再毫无止境地耗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否则明年春耕会异常紧张。”
自言自语完,赵似转头又问道:“你是计部侍郎,现在国库度支,是否很窘迫艰难?”
“陛下,夏六七月份时,国库确实十分紧张。幸好八九月份,各地秋粮秋税解入库,又有海商从南海地区船运大量粮食,这才缓解了一二。”
张康国的头更低了一点。
“但是百万民夫,都是从秦川、河东、河南诸州县动员的,都是各处的青壮。今年秋收,各方协作,公教军警,所有人悉数出力,这才勉强应付过去。要是延误到明春,人力方面恐怕难以支撑。耽误了春耕,三郡明年的秋收就要大减。”
“你们想得周到。治国理政不能看眼前,要看长远未来。要是明年引发三郡欠收,酿成饥荒,灭夏反倒得不偿失了。你们放心,朕会记住了,尽快攻下兴庆城。”
“是。”
“张宾老(张康国),你是计部侍郎,是蔡计相的得力助手,是税赋改革的具体负责人之一。朕问问你,税赋改革,遇到的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张康国毫不迟疑地答道:“缺钱?”
“缺钱?”
“陛下,臣所说的缺钱,不是缺税赋、缺收入,而是缺铜钱银两。”
“哦,缺流通的货币。”赵似听明白了,“现在很缺吗?”
“是的,非常缺陛下所说的货币。本朝本来就缺铜缺银,窘困时,有的郡州,如巴蜀诸州,干脆用铁钱。后来陛下广通海商,海商从李越、高丽、东倭运来铜和银子,原本有所缓解。只是本朝官民喜欢存储铜银,还用来打制铜器银器,即可使用,又能作为家中积蓄。”
“陛下大行实业、广通商路,使得南北商贸等往来十分活跃。而往来商贸中,就需要更加多的铜钱银子做中介。偏偏计部国库司宝泉局不管铸造多少铜钱,一流入市场,就如泥入江河,化为乌有。”
“现在市面上铜钱十分紧俏,银子也缺少。实在无法,有的地方用绢布,有的用棉布...各做交易中介,非常不便。陛下的方略,是要除粮赋之外,其余诸税改用钱计纳。可是现在缺铜银如此厉害,根本推动不下去。”
赵似默默地听着,问了一句,“现在市面上交易货币很混乱吗?”
“是的陛下,非常混乱。宝泉局不管铸造多少铜钱,流入市场后,有的人家把它溶解了打造铜器;更有甚者,有的人把它溶解重新掺铅,铸成劣币,牟取暴利。到上月为止,司法调查局会同诸郡警政厅,破获了五十九起铸造伪币桉。”
赵似点了点头:“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