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萧大王,耶律大王此举,甚妙。”李俨捻着下巴的胡须,笑眯眯地说道。
耶律阿思展颜一笑,脸上全是知己懂我的欣慰。
萧奉先眼珠子一转,也想明白了两人的用意,忍不住抚掌赞叹道。
“妙啊!宋夏兴兵以及上京道之事,是粘锅的面湖,吃力不讨好。不如交给两位张公去商议处置,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与我等何干?”
说到这里,萧奉先迟疑了一下,“万一要是这事被两人处置得当,这功劳可就归了他们?”
耶律阿思冷笑一声:“这事能被处置得当吗?宋国是撕破脸皮,非要灭了夏国不可。我们大辽怎么办?出兵为夏国撑腰?那么兵将从哪里调?东京道还是中京道?那里的兵被调走,室韦、女直、渤海的乱兵攻城略地,这个责任谁担当?”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宋国花了数年时间,无数的钱财和人力,把太原、真定和河间修成了三大城堡群,跟三只大刺猬一般,钉在南下的道路上。得花多少兵马才能啃得动?我大辽铁骑纵横无敌,总不能叫他们扛着梯子去攻城吗?”
“签发南京、东京道的汉人渤海人充当步军,还嫌这两处不够乱的?...”耶律阿思一连串地发问,萧奉先和李俨的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于越殿下,你这么一说,宋夏两国兴兵之事,还真不好处置。文的,宋国肯定不听;武的,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那当如何处置?还请于越指点一二。”李俨虚心请教道。
张琳和张奉珪都是南院的汉臣,肯定是他出面去协调沟通。
“让宋夏两国打去好了。”耶律阿思不以为然地说道,“西夏党项人,无比凶悍,是块硬骨头。宋国官家既然下定决心要去啃,那就让他啃了。啃个两三年,啃得他崩掉满嘴牙,实力大减,对我大辽不是更有好处吗?”
“至于上京道的事。漠北偏远之地,纵横万里,部落成百上千,宋军愿意陷在那个泥潭里,那就让他去了。本王在想,宋国官家驱使十几万朱雀军去漠北,会不会是借漠北诸部的手,去削弱朱雀旗的实力?”
李俨一拍手,欣然道:“殿下神机妙算!这定是宋国官家驱虎吞狼之计。属下知道该如何与两位张公沟通。其它的先不管,处置的结果,必须要让陛下的面子过得去。”
耶律阿思和萧奉先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萧奉先回到府上,在侍女的伺候下更完衣,刚坐下端起一盏茶,内管事就上前禀告道:“贵人,有熟客求见。”
“哪一位?”
“宋国的梁师成。”
“他...”萧奉先端着茶盏,思量了一会,这才说道:“请到书房里来。”
过了一会,梁师成满脸微笑,拱手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萧奉先目光一闪,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问道:“喜从何来?”
“小的听闻,贵主陛下在大殿上对三位殿下赞赏有加,赐下恩赏。如此宠信,真是世间少有,殿下必定能子孙王侯,尽享荣华富贵。”
萧奉先的眼睛微微一眯,目光变得无比锋利。
梁师成不为所动,依然是笑容满面,憨态可掬。
这个大苏先生的私生子,还真沉得住气。他刚才这番话,无非是在提醒自己,他在辽国朝中,不仅消息灵通,还人脉众多。只是出于老交情,才先找到府上,让自己先发笔财。
替宋国办事,当然有大笔财宝进项。
可这事不能轻易退却。
通过几年的交道,萧奉先知道,宋国的“意外之财”不是那么好拿的。尤其是梁师成亲自送上门的“惊喜”,附带着的,都是需要自己费尽力气才能搞定的大问题。
所以自己必须要掌握主动权。
“梁大监,你居然还敢来我大辽?”
萧奉先冷然说道。他的那张脸,能刮得下一盆冰霜来。
“怎么来不得了?俺们不是常来常往的吗?”梁师成丝毫不受影响,如常地答道。
“你们宋国,骤然翻脸,兴兵伐夏。这可是大大打了我主的脸面。当年,他可是你们宋夏两国和好的保人,我们辽国还有一位宗室贵女,在兴庆府做皇后。你们宋国却一副与夏国不死不休的样子,叫我主好生恼怒。”
说到这里,萧奉先的语气变得越发地森然不客气。
“我主已经下定决心,调遣精兵良将,南下贵国,讨个说法。”
梁师成脸色一变,只是浮现出现的惊惶之色,实在有些虚假。
“这可如何是好?宋辽两国,百年和平安宁,难道就要毁于一旦吗?殿下,这是真还是假?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看着梁师成脸上假惺惺的惶恐,萧奉先恨不得给上一拳。
他愤然道:“当然是真的,我们陛下亲口说的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可如何是好?”梁师成似乎变得更加惶恐不安,“战火一起,不仅生意全完了,小的也要吃惩罚。不行,小的必须托关系,把这事好好转圜一二。如果贵国兴兵南下,会以谁为主将?”
梁师成在那里自问自答。
“守太傅、辽兴军节度使萧兀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