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似再一次重申保密条例后,便让大家各自散去,只留下了章惇和许将两人。
等到崇政殿里只有他们三人时,赵似开门见山地说道。
“章公、许公,朕出征,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半, 就会回转。在此期间,两位的首要任务就是支援灭夏前线的战事。其次就是稳住国内局势。”
赵似眼睛微微一眯,像是见到老鼠的猫。
“朕知道,朕出征期间,肯定会有各路牛鬼蛇神跑出来。章公、许公,你们只管稳住,而今新政的好处,大家都看到了,也多多少少拿到手了。所以已经成了大势, 那些再逆势而行的人,只是跳梁小丑,成不了大气候。”
章惇和许将心中一凛,连忙应道:“臣等明白。”
“章公,现在新政推行到了关键时刻。重要的事情就三件,一是继续税赋改革。丈量田地,确定田税基数;明细工商各出产、交易等税种;盐、茶、酒、糖改专营为牌照许可生产,适用不同的税制,放开经营...”
“二是继续加快直道修建、河运疏通;扩大钢铁冶炼、棉布、丝绸、机器等生产;加快新型海船修建和下水,扩大海外商贸,同时组建水师,打击海盗和走私行为,重点扶助向西、向东、向东南的海路勘查...”
“三是完善地方官制, 重点是要完善县一级官署机构职能, 让它能够承担起民生、社会治安、司法、征税等承宣布政的职责。尝试建立乡镇一级官署机构,开始执行相应职责...”
“章相,新政推行,你的决心和能力朕是相信的。但是我们不能学王文成公这个拗相公, 一条道走到黑。很多新政举措,初衷是好的,可是到地方上实际一执行,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会出现。所以反馈和及时调整十分重要...”
说完国政方面的事情,赵似又说了几句军队建设方面的事情。
“许公,西北灭夏之战,各部已经演练过多次,由前线指挥部指挥,军咨等三署去协调好了。你这边关键是盯住北边。朕给你交个底,万一势态出现最危急的情况,就算是把河东、河北打烂了,也要坚持到西北三军把西夏灭了。”
“类似的话,朕也已经跟王禀、韦宝庆、徐率直和郭成说过。辽军大举南下,我军主力不在,尽量不与他们野外决战,以晋阳、真定、河间三坚城为防御中心,组成三大防御区,阻碍辽军南下的脚步, 拖延时间。这是朕为何把最善守的两员大将,王禀和郭成调去河东河北的原因。”
“这三年来,他们有一半的时间和精力花在修建加固城防上。实力相差太远,我们必须得认。所以忍气吞声当一当缩头乌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等我们把西夏解决了,主力部队调回来,我们再跟北辽把账算清楚。”
...
一直谈了一个多小时,赵似才放章惇和许将出皇城。
出了东华门,许将又一次坐上了章惇的马车。大宋一文一武的最高长官,聚在一起,交换着各自的意见。
“章相,官家亲自领兵出征,我这心里,十分地不安啊。”
“唉——官家的性子,你我都知道,定下来的事情,根本劝不动啊。”章惇也是只叹气,一筹莫展。
“兵事凶险,吉凶未测,这是老夫担心的事之一。其二,官家一旦离京,老夫担心,很多人就会按捺不住跳出来,但是一旦发生倾覆,你我怎么向官家交代?”
“倾覆?什么倾覆?能发生什么倾覆?”章惇不屑地问道,“向太后已经仙逝,剩下的朱太后是官家亲母,怎么可能动摇国本?自天启元年,敦舆山之乱,官家就借机把地方世家以及朝中势力清理一遍。正如他所言,剩下的都是些跳梁小丑,谁还能兴风作浪?”
许将瞪了他一眼,“子厚,你湖涂啊!一旦西北战事胶着,北辽乘虚南下,危急之时,难保不会有人趁机兴风作浪?”
章惇的三角眼也一瞪,“哪又如何?你以为官家没有最坏打算?曾保华和潘意分别为开封府和京畿内外都部署,除了拱卫安全,说不定就是在最危急时刻,护着太后、后妃以及文武大臣等退入西安。”
“你还是枢密院事,怎么连官家常念叨的‘人存地失,人地皆存’都忘记了?官家果毅坚韧,凡事做最坏打算,往最好处努力。恐怕在他心里,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就算那些奸人一时得逞。官家带着主力大军,挥师东进,大不了再打出一个大宋来。”
许将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官家还真是这样的人,他真得下得了这样的决心。
随即,许将也领悟到章惇话里的意思:“章相,你觉得官家此举,是一次引蛇出洞?把经过几次风雨洗礼,藏在最深处的某些人钓出来?”
章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又提醒了一句:“除此之外,官家恐怕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想看看三省一院,他亲手制定的大宋军国中枢,在他离开京城的日子里,能不能镇得住场子,维持着国政的正常运作。”
许将脸色微微一变,“你是说官家要放权?”
“是的,放权。当初官家就跟老夫说过,国政当悉数托付给三省一院,他只管方略和监督。”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