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县城城北迎阳镇驿站,一大早就被一群官兵被围住了,客气地把住在里面的旅客,无论官民商贾,全部请了出来,安置去了其它住处。
过了半个时辰,冒着霏霏春雨, 嵩山师统制王愍、副统制姚雄,都参军高世则,都虞侯、军需制置使和四个步兵团的统领、虞侯、参军,阴着脸鱼贯走进驿站的院子里。
过了一会,同签枢密院事兼军咨府军咨使孙路、太行山方面军副都部署兼都参军钟傅联袂赶到。
进了房间,孙路扫了一眼众人, 冷冷地说道:“嵩山师师部和各团的人, 都到齐了吗?”
王愍站起身来答道:“报告, 都到齐了。”
“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会。”
孙路看着满屋子的嵩山师将领和高级军官们,继续沉声说道。
“这次抽调步兵团组建嵩山师,然后紧急调往河北作战。事出突然,确实让人措手不及,但这正好考察的就是各部的应急反应能力。敌人向我们开战,不一定要挑黄道吉日。战事一起,调兵遣将,调到谁就是谁。难道到那个时候,你有脸说,我们还没做好准备,请求缓一缓?”
孙路虽然是进士出身,但久在西北,领军镇边,脾气和说话语气早就跟武将一样。
“看看你们这次执行任务。从下达命令到整军出发,九天时间, 大小事故一件接着一件。最离谱的就是前天, 眼看着要从白马津过河, 结果乱成了一团糟。先是两个前卫团挤在灵河镇, 互不让路,打了一架。”
“真是稀奇了,前卫团居然有两个,谁前谁后,分得清楚吗?谁都说自己有权占路先行,能不打架吗?”
王愍站起身来,低着头做检讨:“这件事是师部出纰漏了。当时我们没法确定,这两个团谁先能到达白马津,就干脆下令两个都是前卫团,谁先到谁再正式成为前卫团。”
“你们是省事了,结果搅成一锅粥。要不是老天开眼,雨没有下大,让你们有机会连夜过河,要不然,耽误行期,贻误战机,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孙路的吼声像是一面大鼓, 震得在座的人耳朵嗡嗡响。这些从尸山血海里杀出的将领军官们, 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连夜过河,结果造成多大的损失?高参谋长,你说!”
“是!”高世则站起身来,大声禀告道:“连夜过河,造成三十七名官兵落河牺牲,三辆马车、十一匹骡马和大批粮食军械落水。这事是我们师参谋处没有安排妥当...”
“不要急着分责任,这事如何处分,军咨府和都部署行辕会把情况调查清楚,做出适当处分的!现在是总结经验教训!”孙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高世则的话。
虽然高世则是高太后的侄孙,官家的总角好友,但孙路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高世则低着头,心悦诚服地挨训。
“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先损失三十七位官兵,丢了一大批物资,传出去是要笑死人的!你们急行军是去打仗还是急着逃命?”
孙路噼头盖脸地把嵩山师,从王愍、姚雄到各团统领,全部骂了一遍。骂声传出屋里,让驿站后院在忙碌着准备饭菜的驿站站长和厨师们,面面相觑。
“听说里面的都是什么督师团座,管着上万几千人,怎么今天被骂得跟二孙子似的。”
“听说是官家即位后,军法森严,这当兵的管得比以前严多了。”
“再严俺们也想去当兵,现在当兵不用刺字,待遇也好多了。上回那位河北郡守府出差的官员不是说吗,以后这田地,只有立军功的才有资格分。”
“嗯嗯,俺们也听说了。什么捞到一枚御侮奖章的,五亩田地,要是再得一枚忠勇奖章,添上十亩。我们这累死累活的,除了能养家煳口,什么时候能置办出这份家业?“
“你家大郎不是个子挺高的吗,又长得健硕,送到陆军小学去。听说那个学校,专门是从小培养军官的,一个郡才一所,一年才招一两百来号人,难进的很。六七岁的童子,必须要多高,长得又壮实才能进。进去就好了,什么都包,不用你出一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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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说着闲话,屋里的训斥也接近尾声。
“不过相比之下,你们嵩山师还勉强过得去。矮子里挑高个啊。泰山师更丢人!按照计划,从河东抽调一个步兵团,从右屯卫抽调三个步兵团组建。右屯卫的三个团原计划是要集中在德州,再向信都转移。结果才行军不到四天,好家伙,一个团被堵在郓城,要船没船,要车没车,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个团应该去鄄城,结果走错方向,一口气跑到濮阳去了,把那里没有接到任何通报的地方官吓得半死。还有一个团,团部确实按期到了高唐,偏偏整个团跟天女散花一般,方圆两百里,到处都是他们的兵。”
“同知枢密院事许公和秘书高官孙先生已经赶过去了。你们应该庆幸,只是我和弱翁先生(钟傅)来骂你们。”
孙路扫了一圈,继续说道:“好了,骂也骂完了,开始总结大会。必须深入检讨,把错误根源挖出来,这样才能有所进步。王师长,你来主持总结大会吧。我和弱翁先生只负责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