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神的脸色同样苍白,于他而言施展刚才的巫术还过于吃力,但是他做到了。
“对于巫师来说,这样就算是死了吧,我能感觉到,她的力量已经完全散去了。”他低声喃喃道,“娘,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可是他的娘永远都不会回应他了。
花辞树有些听不明白他的话,追问道,“就算是死了是什么意思?”
“渡魂铃和你的阴阳玉一样,都是只有命定之人才能操纵。但有一点不同,你只需在施法时消耗心神来控制阴阳玉,可想把渡魂铃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必须随时随刻用自己的心血去供养它,这样才能让摄魂术的威力更强。”
茯神深深吐出一口气,一边朝华容倒下的方向走去,一边道,“但也不是说渡魂铃曾有过的每一个命定之人,都愿意用心血去供养它的神力。就比如我娘亲,她就不喜欢用摄魂术,所以她并未将心血消耗在它上面。如果不是华容杀了她,她原本能和我爹一起白头偕老,安安稳稳地寿终正寝。”
“可华容毁了我娘的幸福,同时也毁了她自己。”
“她追求极致的力量,为此不惜短寿。就算我不对她出手,她大概也没多少年可活了。但就算如此,她的心血也消耗得太快了,这也就是我说她的力量在不停衰弱的原因。她本就是强撑着的强弩之末。”
走到华容身前,茯神俯下身,毫不防备地伸出手去探华容的鼻息。
他并不怕华容偷袭,因为他很清楚华容已经没有反制他的力量了。
华容的气息十分微弱,人也已经昏死过去。
他转过身对段章道,“让人把她带下去吧,她已经是你的阶下囚了。”
段章听了他的话,却没有反应。
茯神又重复了一遍,“她真的不能再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了。”
“你说的没错,她是不行了,但你可以。”段章沉声道。
茯神愣了一下,然后皱起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偷偷把阳铃拿进手里,又是什么意思?”花辞树问。
茯神对她们浅浅一笑,“原来你们都看到了。”
说着,他朝她们摊开手心,露出一大一小两个铃铛。
“渡魂铃本来就是我们一族的东西,我想让它们物归原主也不可以吗?”他神情无辜,很是乖巧地问道。
花辞树看着他,却想到她头一次唤醒他神智时,他露出过的眼神。
那么阴郁,那么痛苦,也那么凶残——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这名少年绝不会只是柔弱可怜的小白花而已。
后来少年醒来了,她去见他时,看到他态度温和,就觉得不对劲。
一个曾经历过至深噩梦,从黑暗中走出的人,绝不可能笑得那么阳光温暖。
而他表现出的单纯,也让她不寒而栗。
虽然他的表演让人挑不出毛病,但直觉告诉她,他是装的。
“你之前不是说,你很痛恨它们吗?”段章平静地问他,“怎么现在你又想物归原主了?”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把它们给我的。”
茯神的眼眸在日光下闪烁,眼底浮现出的阴暗戾气却让人心里生出寒意,“安王,你确实很聪明,华容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她自以为高明地弄到了相见欢,却不知在相见欢到手之前,那瓶毒药就被你掉了包。我原本是想借她之手杀了你们这些人的,可她真是不中用,让我很失望。”
听到他的话,红鸢眉头紧皱。
“茯神,你口口声声说你痛恨华容,但现在你所做的一切,都在让你变成和她一样的人。华容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再作恶了,你已经报仇了。想想你爹你娘,他们断然不希望你成为一个怪物——”
红鸢话音落下后,茯神对他笑得平静,平静到让人胆寒,“可是,他们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他们再也看不到我在世上活得怎么样,以后是人是鬼了。你说这些话,究竟有什么用呢?”
“茯神,你之前说过,你娘给你取这个名字,是让你忘却痛苦,补心神,安魂魄,定志向。她虽然已经离你而去,可她对你的爱,就像你名字的寓意一样将永远伴随着你。你真的想辜负她给你起名的这份心吗?”花辞树沉声道。
“什么忘却痛苦,补心神,安魂魄,定志向,这都是我骗你们的。”茯神却是无动于衷地冷笑,“我娘给我起这个名字,不过是因为我出生时,她刚好看到手边有一味药就叫茯神而已。”
花辞树顿住。
“她其实是个愚蠢的女人,明明手握力量,却只知逃避。她明明知道逃到天涯海角都逃不了,却还是要逃,自欺欺人地过她所谓的正常人的日子。”
茯神的眸光越来越冷,“如果她愿意苦心修炼巫术然后和华容拼死一战,当年死的人不知是谁。是她自己对敌人放下了武器,我不想做和她一样的人。”
“茯神,你是思念你母亲的。”花辞树看着他的眸光坚定,“言语可以说谎,但你的心说不了谎。之前我对你用阴阳玉时,你一直在喊娘——”
“那又如何?她不可能复活了!”茯神忽然怒吼一声,打断了花辞树的话,“就算我想她,她就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