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子看着刘一刀,双目红肿,凄惨地开口,“这位官老爷,求您行行好让我过去吧——”
“你为何非要去驿站?”刘一刀皱眉问。
中年女子用哭腔道,“我的男人和他同村的人去驿站后面的山上采药,结果他踩空了摔得粉身碎骨,别人回来告诉我,说他就死在那里。上山的路只有一条,我必须得进你们围住的地方才能上去给他收尸!”
刘一刀听了眉头皱得更紧,那女子又指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孩子道,“这两个是我的孙儿孙女,我实在没办法了才带着他们一起来的,求您行行好!”
“你儿子儿媳呢?”刘一刀问。
中年女子听到儿子儿媳,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唰唰往外淌,“我儿子也是个苦命的呀!前两年他和别人一起去颍州做生意结果遇到劫匪死在了路上,我那儿媳知道男人没了,连孩子也不要了就和同村的一个鳏夫跑了,只留我和他们爷爷苦苦拉扯着这俩孩子,现在他们爷爷也死了让我和孩子怎么活!”
刘一刀擅长杀人,却不擅长安慰人,被她这么一哭诉,似乎也不知如何是好。
“官爷爷,求你让我们进去吧!”女子带来的两个孩子也朝他哀求道。
刘一刀沉下眼眸,仍旧没有动摇,“对不住。”
女子一听这话止住哭声,瞪大红肿的眼睛,“你的意思就是不许我们进去收尸了?”
“等车队走了,我留下两个人寻找你丈夫的尸身,再给你和孩子留些盘缠。”
刘一刀顿了顿道,“但现在你们不能进去。一是因为车队里有贵人出行恐有刺客混进去,闲杂人等一律免进这是规矩。二来你说的那条上山的路我也看到过,那条道往里走后险而又险,你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怕是走路都困难。”
女子皱紧眉头,声音陡然变冷,“我丈夫的尸身当然要我亲自去收,按照我们这的习俗让外人来收会惊扰了他的。再说了,你主子是什么了不起的贵人啊,在路上堵着竟然连官道都不让我们老百姓走了?”
说着,她还往地上用力呸了一口,“还说什么给我们留下盘缠,这都是你们这些何不食肉糜的混账高高在上的施舍罢了!我才不要你们的施舍!”
刘一刀看着她的眸光冷了几分。
这个中年女子看着是贫苦的村妇,但言谈却不似村妇。
像何不食肉糜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怎么也不像是没读过书的。
“你不让我们进去,我就去衙门!这简直没天理没王法了!”女子又哭嚎起来,她那两个孩子也跟着大哭,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边。
马车里,段章听到外面的喧哗,皱紧眉头。
花辞树捂着胸口,她掌心下的阴阳玉泛起光泽。
“华容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能感觉到她在一步步走来——”她沉声道。
她提前唤醒了阴阳玉,就是为了保住她和段章的神智清醒,不受华容的邪术影响。
“你说她离我们越来越近了,那在车队最前面喧闹的女子就不会是她。”段章的口吻仍旧镇定从容,“她倒是聪明,还知道声东击西。”
花辞树沉着眼眸,内心的不安在一点点扩大。
从今早起床开始,她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难道这只是她太紧张了?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红鸢的声音,“王爷,车队里发现了一名侍卫是戴了人皮面具的奸细!”
段章沉声道,“继续排查,直到确定没有漏网之鱼!”
红鸢应了一声是,随后又压低声音,“王爷,在下还有一件事要报。”
凭段章对红鸢的了解,能让他放低声音说话的肯定是很重要的事,而且还不能让别人听到。
于是,他便伸出手掀开了车帘。
车帘掀开后,红鸢迎着光的面容映入他眼帘。
也就是他在发现这个“红鸢”的容貌和真正的红鸢只有六七分相似时,“红鸢”朝他诡谲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屈指成爪朝他咽喉抓去。
段章却只是不慌不忙地朝后退去。
就在“红鸢”的右手距离他的咽喉只有一寸之时,他的攻势骤停。
花辞树用匕首砍下他的右手,而在他身后的侍卫一剑贯穿了他的胸口。
“红鸢”瞪大眼睛连痛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的鲜血溅在了马车内,段章和花辞树小心地避开,生怕他的血里有毒。
“戒备如此森严,却仍然让这个人混进来了,这个华容还真有手段。”段章一边冷笑,一边让闻讯赶来的真正的红鸢掀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面具下的人并不是华容,而是一名相貌普通的男子。
那么,华容躲在了哪里?
花辞树闭上眼,试图通过那种玄妙的共鸣找出华容的确切位置,又忍不住睁开眼道,“他的血怎么是甜的?”
“甜的?”
段章和红鸢听了她的话,仔细一闻,也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味。
这种甜味和鲜血的腥味混在一起,闻起来很是怪异。
段章神色一变,“不好,这应该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