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改变容貌,请个技艺出色的画师,好好给她画幅合太后眼缘的像便好。”薛明贞语气平淡,就好像在说什么寻常的小事。
“薛公的意思是,把五娘画成另一个人?”
“栖寒这话就说得可笑了。”
薛明贞露出老神在在的表情,淡定道,“画师是按照人的样子作画没错,但没个画师的手法和境界不同,画出来的画自然也不同。同样一个人,让两个不同的画师来画,就会给人两种感觉,这里面的差距可大着呢。”
苏栖寒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一亮,又听薛明贞道:
“一个人的神韵,往往比长相更重要,太后娘娘喜欢的端庄大气,与其说是长相,不如说是神韵。
老夫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一个姑娘生得浓眉大眼,但她看人的眼神却小家子气,神情也畏畏缩缩的,而另一个姑娘眉眼秀气有江南风韵,但却自有一股仪态万千的风情,你觉得这二者之间,谁更端庄大气?太后娘娘又会心仪哪一位?”
“当然是后者。”
“没错。而画师给人作画,比起描摹容貌更重要的是呈现人的神韵。”
薛明贞侃侃而谈,“一个好的画师,能把同一个人,画出许多种不同的神韵。你家五娘生得娇俏玲珑,但只要请对了画师,我们就可以不让她的娇俏入画,给她太后娘娘喜欢的神韵。”
苏栖寒听后用力点头,“这当然是没问题的,晚辈这就去找可靠的画师来。”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中还有疑虑。
“但若是太后娘娘要见五娘,那不就露馅了?”
闻言,薛明贞笑了笑,望着苏栖寒道,“那就是老夫出力的时候了。”
苏栖寒心中了然。
太后虽然厉害,但薛明贞权倾朝野又深得皇上重用,他若愿意为苏家用足了手段,那太后也只能妥协,而且在这太子选妃一事上能说话的还有皇后,这其中能做文章的地方大了去了。
“太后娘娘是很疼太子殿下这个嫡孙的,她给太子选妃,终究也要顾虑几分太子殿下的意愿,若是太子殿下对你家五娘有意,这事情又好办了许多。”
薛明贞脸上的笑容十足笃定,让苏栖寒愈发心安,“但还有一件事,要你配合。”
“薛公尽管吩咐。”苏栖寒对他作揖道,“只要能让五娘坐上正妃之位,什么都不在话下。”
“你得把你家五娘的名字改了。”薛明贞说着还叹了口气,一副很愁人的样子,“叫什么姹柔啊,一股子脂粉气,听着就上不得台面,像是哪家青楼花魁的名字。”
苏栖寒笑得有些尴尬,“这个好说。”
薛明贞脸上有几分漫不经心,不过片刻间就帮苏姹柔定了新名字,“依老夫看,她就叫瑾柔吧,瑾瑜美玉也的瑾。”
“多谢薛公给五娘赐名,这改了一个字,她的名字就大气了许多。”苏栖寒拍起薛明贞的马屁来,面不红心不跳,“晚辈这就让五娘进来亲自对您道谢。”
薛明贞却是伸手摆了摆,对他道,“不必了,你带她家去吧,让她做好准备,这太子妃可不好当呐。”
苏栖寒又再三对薛明贞道谢,才向他告辞,走到外面,对惴惴不安等在那里的苏姹柔道,“走吧。”
苏姹柔等了半天,只得了这两个字,从他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却又不敢在薛府里多问什么,只能一声不吭跟着他出了薛府,眼睁睁看着苏栖寒坐上了前面那辆马车,咬了咬嘴唇才上了自己这一辆。
等两辆马车一起回了苏府,她由婆子扶着下了车后,就望眼欲穿朝苏栖寒那边看去。
“五娘,随我来书房。”
苏栖寒回过头,对她抛下这句话。
苏姹柔连忙跟上,随他一起进了书房后,便听他道,“薛公就算是看上你了,但这太子妃你能不能当成,还得看机缘。”
闻言,苏姹柔面上先是一喜,又是纠结的神色,试探着问道,“薛公是不是还有其他心仪的人选?”
苏栖寒沉着眼眸,对她正色道,“这不是你该考虑的。”
苏姹柔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垂下眼眸,朝他福了一福,“侄女明白,以后侄女就凭伯父做主了。”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日夜温习功课,确保这天大的机缘真的降在你头上,你能接得住。”
苏栖寒的语气严厉,颇为用心良苦,“我让你学的功课,你得私下学。这句话你记着,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我今日带你去薛府一事,你和谁都不许多说。若让我听到不该听到的流言蜚语,入东宫的人就肯定不是你了。”
苏姹柔听了连忙点头,“侄女定不敢多嘴!”
“还有一事。”苏栖寒淡淡道,“薛公说要把你名字里的姹字改成瑾瑜的瑾字,以后你要真能进东宫,那你就叫苏瑾柔了。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你在家里还是叫姹柔,别先向你的姐妹们泄了底。”
“是。”
苏姹柔听到自己的名字就被这么改了,一开始愣了一下,但她随即想到只要能进东宫当太子妃,别说是改她名字,就是要篡改她的生辰八字又有什么了不起?
想及此,她垂下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明晃晃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