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你现在的模样,也没有半分悲痛啊。”这话是花辞树说的,她故意做出好奇的神情,上下打量着苏氏,“莫非老夫人的悲痛是深深藏在了心底,脸上一点都不显露,还真是城府极深啊!”
苏氏阴翳的眸光落在花辞树脸上,她盯着花辞树看了一会儿,竟是冷笑了一下,缓缓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如今隐姓埋名——”
她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原来是段章早有准备,让站在她身旁的暗卫点了她哑穴。
这下苏氏只能惊怒地大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段章神情淡淡,浅笑了一下道,“这嘎嘎乱叫的老乌鸦终于闭嘴了。这样好,耳根清净。”
花辞树明白苏氏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但也并不意外。
苏氏既然有办法和那个神出鬼没的仙姑扯上关系,通过仙姑的嘴知道她是谁,很正常。
就算段章不让苏氏闭嘴,她也会让苏氏闭嘴。
不过,她还是很感谢段章,毕竟由她来动手,不会这么及时。
“周氏死因蹊跷,肯定是指使她混出侯府的人毒死了她,因此只要是内宅的人,无论是主子还是家奴,都要接受审问。”段章冷声道,“还有一样东西,我要请各位辨认。”
房氏此刻已经彻底心灰意冷,听到段章说每人都要接受审问,也没有心思反抗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段章让人拿出账本。
“这上面的字迹,是谁的?”
段章笑起来的时候风流多情,不笑的时候也仿佛含笑,可当他真的沉下脸时,却让人生出畏惧之心,“谁认识这字迹,立刻站出来辨认,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锦瑟原本还沉浸在绝望之中,蓦然看到账本上的字迹,眼神就变了,上前一步指着被点了哑穴的苏氏道,“这是祖母的字迹,错不了的!”
“你就这么肯定?”
“我肯定!”陈锦瑟用力点头,声音里含着恨意,“我小时候开蒙,就是她教的。她的字,我比谁都熟!”
这话听起来有些讽刺。
花辞树瞧着恨不得把亲奶奶论斤卖了的陈锦瑟,又看了一眼说不出话神情阴狠的苏氏,对这一大家子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也就只有这样的人家,才有如此慈爱的祖母,和如此孝顺的孙女。
“那这么说,写这账本的就是侯夫人您了?”
段章望着苏氏的眼睛,仿佛要将这个历经沧桑的老人看透。
苏氏任由他看,眼里波澜不惊。
也无需她说什么,段章就已经明白,苏氏将设此毒计,把周妈妈的性命都搭了进去,是为了什么。
她就是要通过周妈妈,让这对薛家不利的罪证交到他手上。
因为她恨薛家,还不想让自己的这份恨意暴露出来,连累了自己的娘家,所以便和仙姑联手营造出是周妈妈自己要弃主而逃的假象,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众人以为账本的暴露不是她的意思。
她这份心机不能说高明,但确实狠毒。
“你应该清楚薛明贞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你耍这一手,他就猜不到是你想报复他了吗?”段章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苏氏扯动嘴角,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段章看到她这抹笑,仿佛听到她在无声说,她总要赌一把嘛。
真狠啊。
为了赌一把,不惜把服侍了自己大半辈子的人的命搭进去,还毫不心痛。
她和宣平侯,还真是良配。
段章直起身,没再看苏氏一眼,转身就走。
陈锦瑟在他身后哀戚地喊道,“王爷,我们不知道祖母做的事,我们是无辜的!您真忍心看我们这些妇孺充妓吗?我们又做错了什么,要遭此下场!”
段章脚步一顿,回过头,就当陈锦瑟眼里燃起希望时,却听他道,“别人做没做错什么,本王不知道,但本王知道,你是罪有应得。”
“王爷,您——”
“你对黄氏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当你和陈文怀联手把她往绝路上逼时,你有没有想过,她又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么对待?”段章问完这句话,就不再看陈锦瑟那张面无血色的脸。
除了早就或多或少对此事知情的房氏以外,侯府其他女眷都用错愕的神情看着陈锦瑟,就连苏氏都皱起了眉,死死瞪着陈锦瑟,就好像陈文怀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陈锦瑟害得一样。
陈锦瑟将嘴唇咬得发白,不发一言。
花辞树看到她黯然的神情,只想到那句话,苍天饶过谁。
走出侯府大门,花辞树对段章道,“我有话和你说。”
段章的脚步顿住,然后示意她随自己一起上马车。
到了马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的,花辞树一只手伸进衣服领口,是一个看着好像要宽衣解带的动作。段章喉结微沉,她脖颈处皮肤白皙光洁,惹人遐想,他的眸光却移到别处,因为他自认是个正人君子,非礼勿视。
“我马上就要离开盼州,这块阴阳玉就先放在你这儿。”
花辞树缓缓说着,解下脖子上的玉佩,攥在手心里。
之前胡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