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树心道,这醉花楼的老鸨倒是个爱说话的,叽叽喳喳的真像个鸟。
不过爱说话也好,言多必失嘛,话多了总要在不经意中透露出什么来。
“这醉花楼的花魁之位一直都是盈袖姑娘的,其他姑娘就没有眼红的?”
走在前面的婧嬷嬷笑了笑,压低声音道:
“我们这满屋子的女人,都是做皮肉生意要靠男人吃饭的,怎么可能大家都不争不抢的呢?那花魁之位,当然是每个人都眼馋。只是有的姑娘知道自己怎么也够不上,有的自觉还有些底子,可以争一争罢了。”
“这么说,有很多人都想当花魁,但却无人能撼动得了盈袖姑娘的地位。”
“是啊,我们的盈袖姑娘,可是醉花楼当之无愧的头牌。醉花楼不缺姿色好的姑娘,能当上红牌的更是都姿容出众,但要问勾住男人心的手段,还就非她莫属。”
婧嬷嬷身为上了年纪的妇人,平日里就喜欢嚼舌根,现在说起这些争端,兴致十足:
“混成红牌的那几位姑娘,基本上都觊觎过花魁之位,但她们奇招百出就是争不过盈袖姑娘,也是没辙。说起来也就刚才那位疯了的宛芳姑娘不眼红这个,还和盈袖姑娘颇为相处得来,两人以姐妹相称,她没疯时,盈袖姑娘还给她介绍过几个出手阔绰的恩客呢。”
花辞树脚步顿了顿,心道若是这两人的关系真像婧嬷嬷说的这么好,那盈袖为何要把宛芳吓成这样?在她看来,没有天大的仇,都做不出这种事来。
不用说,这其中的水,肯定深着呢。
这醉花楼一共有六层,爬到第六层时,婧嬷嬷喘了会儿粗气,才把花辞树和秋娘领到南面最里面的卧房前,不知想到什么,顿住脚步,扭过头对花辞树满脸堆笑道:
“官府的老爷们说盈袖姑娘是那个,那个要重点看守的人,所以她的房间里有几位官爷守着,然后不许我们这些无关人等贸然进去。要不还是姑娘您先进去和他们说说?”
花辞树轻哂一声,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手,就在紧闭的房门上敲了敲,“我是安王殿下的人,有话要问盈袖姑娘。”
她话音刚落下,门里就响起脚步声。
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开了门,看着有几分吊儿郎当,但花辞树一看这人,就知道他是武功拔尖的江湖好手。她对他的相貌也有印象,之前围剿温泉山庄时,她在人堆里看到过他,当时他就跟在刘一刀身后,在安王府暗卫中的地位恐怕不低。
段章派这样的人看守盈袖,可见他对盈袖的重视。
而现在她从宛芳那里得到的线索也证明了盈袖身上有很大疑团。
“姑娘,我也是王爷的人。”男人对她咧嘴一笑。
花辞树把令牌递给他,他看了一眼后就道,“您请进。”
但花辞树却没抬脚迈进去,问他道,“你们是几个人看着盈袖?”
男人朝屋子里努嘴道,“里面有我和另外三个兄弟,还有王爷的一位女暗卫负责照顾这劳什子花魁的衣食起居。总之这几日我们是死盯着她,连她如厕都不放她一个人,保证她整不了幺蛾子。”
花辞树从他的神情中能看出,他觉得他们五个人看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青楼女子,这阵仗摆的太大了。但如果盈袖真的和渡魂铃也扯上了关系,这个阵仗就完全不为过。
带着婧嬷嬷和秋娘走进屋子,花辞树环顾四周,心道怪不得大家都争着当花魁,这花魁的待遇就是好啊,住的地方比起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还要奢华。
她朝三个站在外间的安王府暗卫点了头,绕过玉石屏风,走到里间,看到一个穿着素衣,只用一根簪子将头发简单束起来的女子正坐在床上,用帕子抹着眼泪。
还有另一个女子站在那里,一身短打,双手抱胸,神情冷漠。
花辞树和盈袖素未谋面,但她一眼就看出坐在的是花魁,站着的是女暗卫,因为这两个女人的气质真是差了太多。
一个是千娇百媚天生尤物,另一个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她见盈袖只顾着坐着哭,明明听到她走来也不理睬,便先对那名女暗卫颔首。女暗卫对她倒是很客气,见状对她抱拳回礼,然后轻推了一把盈袖的肩膀,“别哭了,我们姑娘要问你话。”
盈袖好似弱不禁风一般,被女暗卫这一推差点倒在床上。她抬起头,红着眼,可怜兮兮、小心翼翼地望着花辞树,只是这一眼就透出风情万种。
花辞树算是明白,为何醉花楼里美人无数,花魁之位却非盈袖莫属。
她一个女子对上盈袖这样的眼神,尚且我见犹怜,更何况是男人?怕是有多少男人被她看上这么一眼,身子骨都麻了,甘愿为她一掷千金?
但花辞树却不会被她柔弱的表象蒙蔽,她可还记得宛芳害怕的缩起身子时的可怜模样呢。
她冷声问,“盈袖姑娘,你为什么哭?”
盈袖眼眸里水光潋滟,似乎被花辞树这一句话又激起了伤心事,沉默了片刻才道,“奴家是在为自己哭。”
“哦?你是做了亏心事,还是觉得自己被幽禁在这里很可怜,才不停抹眼泪?”花辞树语带嘲弄,毫不留情。
盈袖神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