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车帘又被掀开,段章带着一身湿气上了马车,花辞树默默地递给他一块手帕,让他擦完脸再擦手,又道,“让你的手下给你找件干爽的衣服。”
“你一个姑娘家还没换衣服呢,我换什么?”段章瞥她一眼,嘴角勾起,那闪着幽光的眼神好像在笑话她,又像在调戏她。
花辞树顿了顿,若无其事般避开他的眼睛。
“花六小姐,你是不是有很多话要和我说?”
段章就当她的躲避是因为羞涩,心里舒畅。
他虽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从他所见过的世面里总结出的经验,当女人在某个男人面前懂得羞涩时,那她多半是对这个男人,有那么一点意思。
他就知道,花六小姐之前的没脸没皮都是装的,现在他的魅力已经让她不能再装下去。等他再努力努力,她可能就要对他敞开心扉了。只不过,他这番心思要是让身边这女人知道,她一定会当即跳下马车。想到这儿,他又在心里偷笑。
“既然王爷这么说,那小女子也就开门见山了。”花辞树知道自己的心意多半已经被他猜到,不想拐弯抹角。
段章微微挑眉,知道她不可能是要向自己表明心意,而是有事求他,轻笑着道:
“有什么事要我帮你做,说吧。”
花辞树侧着头看他,觉得他爽快的过了头,心中有些警惕起来。
段章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她开口,也转过头看她,刚好对上她似是有水光潋滟的一双明眸。
她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这样磨磨唧唧的,都不像你了。”段章禁不住她这样的眼神,催促道。
花辞树垂下眼眸,这才缓缓开口,“王爷,我帮你找到渡魂铃,还帮你找到了渡魂铃命定之人——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些奖赏?”
段章觉得她说的有趣,问她,“你想要什么奖赏?”
花辞树又抬起眼道,“王爷请放心,我不会让你以身相许的。”
段章脸色一黑,露出不满的神情。
“你还记着我之前说不会给你名分的话呢?我那也是好心提醒你,作为女子要格外小心,不能因为男人吃亏,你也没必要记恨我这么久吧。”
花辞树微微一笑,感觉出了这口气,便说起正事来,“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请你在抄宣平侯府之前高抬贵手,我想把我外祖母接出来。”
段章顿住片刻,想到红鸢和他只寥寥提过几句的柳老姨娘,知道这个老妇人不受宣平侯重视宠爱,常年深居简出吃斋念佛,确实不是什么要紧人物,便点头道:
“这都随你意。”
花辞树见他答应的爽快,对他灿然一笑,笑得他心神一晃。她浑然不知,眼睛放着亮光,接着道,“我接她走,要寻个缘由,不然宣平侯府恐怕不会放人。”
以她对宣平侯府几位说得上话的主子的了解,这群人平日里对她外祖母视而不见,有什么好事都轮不上柳氏,但到了侯府的危难时刻,让他们放柳氏出府,他们才不会放人。
有福分他们自己享用,有难时,他们一定会和柳氏同享。
“那你想怎么做?”段章看到她眼底的冷意,饶有兴趣地问。
花辞树果断道,“我不仅要接出外祖母,还要宣平侯府和她彻底断了关系。她这一走,便不再是侯府的妾室。将来侯府抄家灭族,与她无干。”
“看来你已经想好该如何行事了,那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的?”
“也不用王爷亲自出面,只要你让官差——”
花辞树凑近了些许,在段章耳边压低声音说完,然后就看到他的耳朵都涨红了。
她吓了一跳,莫非是她的要求太强人所难了?
段章掩饰般咳嗽一声,抬手摸着自己的左耳,仿佛还能感受到她呼吸的热度,又不禁揉了揉。
“可以,我会让他们按照你说的做。”
花辞树点头,又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给他看得有些心猿意马了,她才开口问,“我们现在算是被赶出侯府了吧?”
段章觉得她问的很有意思,失笑道,“是,我们是被赶出侯府了,不能再回去住风月馆了。怎么,你不舍得?”
花辞树挑眉道,“我这是怕王爷您不舍得!”
“本王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段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想知道花六小姐这张巧嘴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花辞树靠在车壁上,懒洋洋道,“舍不得大乔小乔这对美人花姐妹呗。”
她不是瞎子,早看出大乔小乔看上段章了,只可惜她们姐妹俩用了那么多手段,都是媚眼抛给了瞎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段风流韵事注定是成不了的。
段章听她拿这个来打趣他,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了大半,板起了脸,端的是高岭之花般的神态,“她们姐妹俩那不是看上我了,只是做惯了这种事一时技痒,顺手勾搭我,还想利用我而已。你知道我是怎样的性子,就算她们真看上我了,我也断然不会乱来的。”
花辞树怎么听他这话怎么奇怪。
他这话说得,这个语气,怎么就好像她是他的正妃娘娘,他要和她解释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