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贪财的达官贵人都有各自的门路,他们或是皇亲国戚,或是认识刑部的人,或是能在户部说得上话,每回一有被抄家的倒霉蛋,就是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
被抄到的金银财宝本该由刑部查点后通通充入国库,未经皇上允许谁都不能动,但他们就是有能耐有本事,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动国库里的东西。
他们把国库里的东西倒腾到手上,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往自家搬,那不是自寻死路?但他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好东西烂在府外的库房里,否则就白忙活一场了。
这时候,他们就想到了平城胭脂巷这个好地方。
每年都有不少宝贝被人假借行商的名头,从京城或是富庶的江南地带偷偷运到平城,然后再在胭脂巷的地下库房等待着买主,几经转手后,宝贝进了新的主人家中,倒卖它们的人则赚的盆满钵满。
据花辞树所知,宣平侯就是胭脂巷幕后的大老板之一。
至于段章这千面狐的诨号,也是先从平城叫响的。
宣平侯之所以如此给他面子,原因就在于此。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段章望着花辞树,啧啧称奇,嘴角带笑,眼里却是冰冷的探究,“我现在很想知道,你知道的这些事,花家其他人也知道吗?”
花辞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她抬起手,摸着胸前玉佩,柔声道,“王爷,稍安勿躁。你想知道的事,等时机成熟了,自然都会知道的。”
她还反过来敲打上他了!
段章眸光变得分外冷冽,却在外面车夫探进脑袋时,压下一切。
“公子,到地方了!”
车夫对他客气一笑,眼神又不自觉瞟到坐在他身旁的花辞树脸上。
这小娘们,脸白得和水煮的鸡蛋似的吹弹可破,那双杏眼不紧不慢朝他看来,不带半分媚态,却给他看得骨头都酥了一半。
段章瞧见他心猿意马,不动声色地弯腰起身,刚好把花辞树挡在身后。
车夫顿了顿,低下头嘴一撇。
这公子也忒小气,他的人连看都不许外人看嘞!
段章下了车,见花辞树也要下来,冷笑一声道,“对面就是醉花楼,你要是想进去露个脸,我不拦着。”
花辞树顿住,看着他的清亮眸子里黑白分明,仿佛要溢出委屈,“是你挑的地方,又不是我挑的。难道你兴冲冲带我出来,就没打算让我出去透口气,让我一直在马车上待着?”
段章眉头皱得更紧。
她那眼神,就好像受他欺负了一样,这要是不熟悉她的人,真能被她骗过去。
“我出侯府时特意让你带了帷帽,你以为是做什么用的?”他冷着声,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花辞树哦了一声,赶紧把帷帽戴上。
这他要是不提醒,她还真就忘了。
段章看她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又上来一股恶气。
他真就不明白,她花六好歹也是大家小姐,为何在男女大防的事情上就这么缺心眼?
听说花家虽然失了势,但在颍州仍然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他们究竟是怎么教导女儿家的?把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培养的心比天还大,就不怕她被人占了便宜?
再一想,他又觉得自己是冤枉花家人了。
大家小姐那都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即便偶尔出门去上个香,那也是长辈陪同兄弟护着,身边还有一大堆随从,还要提前清除寺庙里的杂人,将来嫁到夫家去也是如此,根本就没有被占便宜的机会。
花家人之前肯定没想到,自家姑娘居然会和男子私奔,独自出门在外。
下了马车,花辞树站到段章身边,瓮声瓮气道:
“不是我说,在这种地方一个女人戴着帷帽,一张脸半遮半掩,比不戴还招人看。在这些老色·鬼眼里,我这就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他们中那几个心里格外没数的,还会以为我这么做,是故意勾他们,想让他们看呢。”
段章刚想说你这是歪理,就用余光瞥见好几道窥探的视线。
还真就像她说的一样,周围有好几个人甚至站住了脚,就那么明晃晃地盯着她看,还上下打量,眼神中的淫邪意味不言而喻!
他一个男人都觉得恶心的不行。
冷冷一笑,段章直接走到其中一人面前,抬腿一脚就踹在那人腰上。
那人被踹的猝不及防,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奶奶个腿,居然敢踢你老子,看老子不把你个小白脸剁碎了——”
还没等他骂完,段章用抬脚踩在他手背上,给他踩得哇哇直叫。
这下动静可大了,街上的人都围过来,“哪来的狂徒,大街上就随便踹人?”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条街是邺城有名的烟花柳巷,能大白日里进这儿来的,自然也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有几个最好寻衅滋事的地痞流氓看到段章就是个白面书生,已经撸起袖子,想揍他一顿。
段章却是微微一笑,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闭了嘴,“在邺城,宣平侯府就是王法!”
话音落下,鸦雀无声!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