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树朝他眨了眨眼,“问你要钱啊。我想结交石楠姑娘,那不得给人家送点见面礼什么的吗?”
段章顿住,更加奇怪地问,“你为何以为,我会给?”
花辞树啧了一声,收回手去,“就知道你小气抠搜,幸好我早有准备。”
说罢,她转身去了自己放东西的柜子前。
段章在后面跟着,见她拿出一个玉簪,看着就不是路边首饰铺子里的寻常货,是只有雇得起手艺匠人的富贵人家里的闺阁小姐才用得起的上等货。
“这是你从家里带出来的,就这么给了那位石楠姑娘,你舍得?”段章双手抱胸。
花辞树掂量着玉簪,回过头对他莞尔一笑,“我又不是小气鬼,为何不舍得?”
把这等品色的玉簪送丫鬟,即便对侯府里的太太小姐们来说,也算是出手阔绰了。
但花辞树却不会有半点心疼。
她拿这一根玉簪给石楠,不是为了讨好石楠,而是为了试探石楠的品行如何。
如果石楠真是有分寸的人,就不会贸然收下这份来意不明的重礼。
若石楠是个轻狂的,那就令当别论了。
花辞树的用意,段章也猜到了。
他还知道,她会去试探这个绝非是吃饱了撑的。
侯府对不受宠的姨娘算不上苛待,但也绝不算重视。
即便算上院子里粗使的婆子,柳姨太太房里也总共只有四个伺候的人,最得力的人就是石楠,倘若石楠都是个靠不住的,柳姨太太的处境着实艰难。
花辞树为何要去管柳姨太太的闲事?她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段章很清楚,并不是这样。
花三夫人名义上的母亲是侯夫人苏氏,上族谱时记在了苏氏名下。因此从礼法的角度而言,柳姨太太连花三夫人的庶母都算不得,但段章从花辞树的口风来推测,她多半只认柳姨太太这一位外祖母。
从进了侯府以来,她看上去没心没肺肆意妄为,但她的每一步,却都是在为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做打算。
柳姨太太是她在意的人,因此柳姨太太过的好不好,就是她眼中的大事。
她有这份心,倒叫段章觉得,她是个有人情味的。
这年头,人人都捡高枝攀,能不忘本的才最难得。
所以他也没拦着花辞树,等她快走出门了,他才道,“你打算怎么混进二门?”
这对花辞树来说,根本不算事。
她轻功这么好,大不了翻墙进去。
二门外。
负责看门的两个婆子都生得五大三粗,那股子精气神瞧着就是不好相与的。
来时花辞树从好心提点的段章那里得知,她们一个是侯夫人苏氏从娘家带来的人,另一个是长房大太太的亲信,在内宅里都是横着走的角色,即便是年轻一辈的少爷小姐见到她们都得给几分薄面。
也正因她们有人撑腰,这身子骨才挺的硬,不相干的人想从她们眼皮子底下混进她们身后那扇门,想都别想!至于出钱买通她们混个手牌什么的,那以后就能常进来也也不怕撞见人,但花辞树不用试就知道不可行。
是个人就爱钱,但只要不是傻子,没有人愿意为了小恩小惠丢了自己的饭碗。
这两个婆子面相如此精明,显然不是傻子,不会轻易放一个外来的奴才进内宅。
花辞树也不是傻子,这个道理她当然想得明白的。
她躲在树荫下,观察着进出的人。
片刻后,有两个从外面采买回来的丫鬟要进二门,被两个婆子拦下,按例搜她们的身。
她们将挎着的篮子掀开了布,给两个婆子看。
“妈妈们,这都是大小姐嘱咐我们去买的,不过是些胭脂香料,还有几个民间匠人做的小玩意儿,都没犯禁的。”穿绿衣的丫鬟笑着道。
听到是大小姐要的东西,两个婆子翻看的手都轻了些。
“这些匠人做的玩意儿,可都是干净的?没有那等腌臜不入流的破烂货吧?”
侯夫人苏氏的亲信拿起其中一件木刻的玉兔摆件,一边细细地看着,一边道,“你们都是大小姐房里的人,我不想为难你们。只是前些时日老夫人刚发过话,说是不许下人们把外面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带进二门里。大小姐何等矜贵,又是老夫人最宠爱的孙女,要是从她房里查出什么不该有的,你我轻则挨板子,重则可就不好说了!”
绿衣丫鬟听了这话,连忙赔笑道,“妈妈说的是,这些我们都明白。您放心,即便我们不懂事,大小姐也是最有分寸的,她绝不会交待我们去买不该买的。”
她说的很是深明大义,但躲在树后的花辞树却瞧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那抹心虚。
花辞树的眼珠子转了转,心想这侯府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少的全都在捣鬼!
苏氏的亲信冷哼一声,缓缓把手里的物件放回篮子,沉声道,“我是不放心你们,不是不放心大小姐。她作为老夫人嫡亲的孙女,当然最是有德行的,就怕你们这些小妮子自作主张教坏了她!”
两名丫鬟低下头,都摆出任凭教训的乖巧样子。
苏氏的亲信婆子见她们如此,才满意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