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等到侯爷千秋之后,真到那一日必然是大爷承爵。
大爷是从您身上掉下来的肉,等他成了这侯府当家的,您作为他母亲那就是侯府说一不二的老太君,全府上下谁敢忤逆您?那子孙满堂的天伦之乐福气只有您能享,如今又何必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妇们计较?”
苏氏听着周妈妈这长篇大论,心里愈发舒坦,连日来咽不下的那口恶气也出了大半。
“理是这个理,可我就是不甘呐!”
她喃喃道,“侯爷胡闹了一辈子,年轻时不歇着也就罢了,他半辈子纵着孙氏那贱人,如今老了还做老风流,和窑子里的姐儿眉来眼去,叫我这个正房的脸面往哪儿搁?都这把年纪了还不肯收心,让我怎么不恨?”
一想到这些破事在邺城是人尽皆知,她就又气又恨,心都痒痒!
周妈妈给她捏着肩,一如往常沉默着听她倒苦水。
“人人都说能嫁作高门妇,就是女人家的福气,却不知这深宅大院里诸多的不易。自打我嫁进这侯府后,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气,忍了多少不能忍,这些都拜侯爷所赐!我为他遭的罪,他不知体谅也就罢了,但我绝不许他老了还不收心,再和那窑子里的小娘们弄出孽种来!”
说到这里,苏氏的眸光陡然变得狠厉,她沉声道:
“我就大爷这一个儿子,将来这侯府必定是要长房来当家的。谁敢动长房,就是和我过不去。侯爷看长房不顺眼,那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如今长房又因黄氏那个祸水出了丑事,怕是有人要借题发挥了。”
周妈妈听着脸色微变,“大爷是侯府嫡长子,于情于理以后都该由他当家的,这是老祖宗定的规矩,名正言顺的事。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敢打长房的主意?”
“怎么就没人?”苏氏冷笑着道,“你不知,人心要是一旦起了贪念,就断然舍弃不下,那可是连命都能豁出去的!”
“老夫人,您这么说,该不会是已经有人不老实——”
“就是有人不老实。”苏氏越说眸子越冷,顿了顿才道,“好在孙氏的儿子早就死了,二爷又是个任人拿捏的软货掀不起风浪来,整个二房都没有能出头之人。说实话,这内宅里我还真不怕谁。”
周妈妈面露不解。
侯府以后该哪一房当家,这就是内宅里的事,既然夫人不惧后院起火,那还怕什么?
苏氏看她一眼,看出了她的疑惑。
“你可知我为何这般忌惮那个新来的小贱人?”
“请夫人指点。”
“因为她若真是醉花楼送到侯爷身边的人,那就是奔着诞下子嗣来的!”苏氏扭着头望着周妈妈,意味深长道,“那醉花楼不简单,花魁盈袖也不简单。侯爷流连醉花楼,恐是着了她们的道!”
周妈妈大为惊讶,收回手捂着嘴,震惊半晌后才道,“夫人您的意思该不会是——”
“还记得我之前让你递出去一封家书?”苏氏沉声道,“那封家书是我写给娘家兄弟的,我让他们帮着查了醉花楼。这一查不要紧,那醉花楼的老板,和京城薛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周妈妈差点晕过去,这怎么又和薛府扯上关系了?
侯府里谁人不知,京城薛家是宣平侯府的靠山。
如果醉花楼背后也是薛家,那这个新来的小娘子,她们正房岂不是还得罪不起了?
“可是,薛府为何要把手伸进侯爷屋里?这也说不通啊。”周妈妈心慌慌道。
苏氏垂下眼眸,就连周妈妈都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只听她缓缓道:
“我和侯爷做了半辈子夫妻,却是人心隔肚皮,从未敞开心扉过。但我知道他看不上大爷,长房孙子辈里也没合他心意的。至于二爷那一脉,更让他失望。以他能折腾的脾气,难保就没动过再生个儿子好生教养的意思。而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他那嫁进薛家的妹子。若是他和我那小姑子商量过什么,他常去醉花楼便是另有隐情了。”
周妈妈只觉荒唐至极,“那侯爷也不能找个窑子里的姐儿生儿子吧?庶出就是庶出,更遑论是表子娘生的!从没听说过哪个我们这样的人家,是让这等脏东西生出来的儿子承爵的!姑太太再看不上大爷和您,也不至于出这等昏招,这对她没好处。”
苏氏脸上却是阴晴不定,沉默了一会儿恨声道,“总之,我决不容许任何人夺走大爷的东西!”
在她看来,这侯府就是她儿子的囊中之物。
谁敢和她们母子抢,谁就不得好死!
就算是薛家掺和在里面,她也不会退让。
她抬起头,周妈妈看到她眼里的执念,心里一惊!
周妈妈暗自想,该不会是侯爷为老不尊的出格之举让老夫人受了太大刺激,老夫人已经疯魔了不成?
“我就大爷这一个儿子,我忍了一辈子就是为了他,我绝不许任何人碍他的事!”苏氏的神情乍看很平静,却平静的过了头,反而让人觉得癫狂。
她又是喃喃自语道,“不能让醉花楼的手伸进侯爷屋里,那个小贱人不能留——”
周妈妈心惊胆战地听着她念叨,忽而被她猛地抓住手。
“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