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应了带她走,花府那边他得有个交代。
她倒是做得出只留一封家书就走人的事,可他拐走人家女儿,让花府上下干着急,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因此他秘密修书一封,让人带给了花太夫人。
那位太夫人过目之后会是什么脸色他不知,但他知道她一定恨透了他这个搅局的死秃子,却更加不敢声张。
此时此刻,远在颍州的花太夫人多半已经寻了理由,想方设法把这场闹剧给压下来了。
这些他是故意不告诉花辞树的,因为这个女子太嚣张,像是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
在她乖乖听话之前,他还得好好鞭策她呢,可不能让她觉得他心肠软好利用。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就是觉得宣平侯府那不是个好地方。”花辞树瓮声瓮气道,“宣平侯府上下都十分势利眼,你要是不亮明身份,就凭你玄净居士这个名头,恐怕连他们的角门都进不去。”
“背后说你外祖家坏话,不太好吧?”安王冷笑道。
要说这女子没心没肺吧,有些事情上她又聪明的过了头;那要说她是七窍玲珑心,她好像还少了两窍。
总之在安王眼里,她是个拧巴的,生冷的,类似猛禽,时不时就要啄人一口的玩意儿,和那些小巧可爱的金丝雀啊,嘴甜讨人爱的鹦鹉啊,那完全不是一回事。
花辞树哼了一声,似乎懒得辩解什么,“你爱信不信。”
她这么说,当然是有缘由的。
而这其中最大的缘由,要从她母亲花三夫人说起。
在未嫁到花府之前,她母亲陈氏是宣平侯庶出的四女儿。
在宣平侯府这样的勋贵人家,嫡庶之分十足严苛,更遑论陈氏的亲娘只是一个由通房丫鬟升上来的姨娘,连从外面抬进来的良妾都比不上,不受侯爷宠还只有陈氏这一个丫头,没能生出小子来,在侯府自然是什么地位都没有,连带着陈氏都备受轻慢。
陈氏长到十四岁待字闺中,这时花府上门来给三公子求亲,求的原是嫡出的二小姐。
那会子花老太爷还在京中做官,是管科举能捞到肥水的礼部尚书,再加上花府家底厚实,这门亲对宣平侯府来说,绝不算是辱没了侯府门第。
宣平侯很乐意把女儿嫁到花家,可就在定亲后没多久,那金尊玉贵的二小姐伤风一场就没了。
侯夫人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想她两个宝贝女儿,大女儿嫁入天家却不受宠,进宫后因体质问题无缘子嗣,只能苦苦煎熬;想给二女儿寻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吧,二女儿又没命享福,早早的去了。
但宣平侯认为,二女儿没了,和花家这门亲却不用退。
他的意思是把庶出却受宠的三女儿嫁过去。
这位三小姐是他从外面纳的良妾所生,和她娘孙姨娘一样是个美人胚子,还嘴甜会来事,和孙姨娘一起把宣平侯哄得团团转。
宣平侯好劝歹劝,总算把花家人劝住了,让他们同意不退婚,却不曾料到自家后院起了火。
原来他的侯夫人自己死了女儿,伤心嫉妒恨,格外不愿意看到情敌的女儿捡她苦命的女儿漏,攀上一门好亲。
于是,她一顿折腾,总共用了三十六计中的十来计,把宣平侯府后院闹得鸡飞狗跳,最后占了上风,成功越过三小姐,让性子软糯的四小姐和花家三公子定了亲。
为了让四小姐嫁出去时风光体面,她还在族谱上把四小姐记到了自己名下。
所以花辞树的母亲陈氏,当年是靠命好才嫁到花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