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复杂,万文不足以书尽。心之难测,久坐不足以自知。故,事之变化,穷术不足以谋全。然,人之本在心,心之本在善。以善处事,虽不晓变化,亦不足谋全,而无愧于心,不枉为人。
果不其然,魏大军很快就登门造访,准备大设宴席邀请嬴政参加,阵仗空前。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嬴政即刻打消了他的想法,他对魏大军说:“弄这么大阵仗就免了,有事儿的话,咱俩到学校门口找个小馆子简单吃点就行。”
“那哪能行,同学三年多了,咱们还没有坐在一起好好喝一杯呢。”
“说真的,咱们别客气。弄得人太多,说话也不方便。咱俩简单吃点就行,俩人多自在,想说啥都行,谈天说地都没人打岔。你想喝一杯,我陪你喝就是了。”
魏大军见嬴政再三推辞,心凉了半截,只好按嬴政的意思办。
两个大男人,曾经班内派系之争的罪魁祸首,如今面对面坐在一张方桌前,大眼瞪小眼,表面看上去笑容满面,内心却尴尬无比,一种难以言表的错位感油然而生。
说是快餐,吃的也真是快,嬴政点了一碗刀削面,魏大军也跟着点了一碗刀削面,说好的好好喝一杯竟然变成了好好吃碗面。三下五除二,面条下肚,旧事叙完。魏大军也将多年来年轻气盛、不识时务等大小歉意娓娓道来。嬴政婉言相告昨日之事已逝如烟,本是同道中人,皆因立场不同而各持己见,无需心存歉意。
嬴政收下了魏大军的请托,但是未置可否。一碗热面,魏大军只感觉从里到外的凉,透心凉。
嬴政回去的路上,暗自伤神,感觉自己被狭隘私心所腐蚀。在同魏大军的斗争中,嬴政作为擂主,接连遭到魏家军的挑衅,砥砺了心智,增益了本领。从寡不敌众到万众归心,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到似主沉浮、挥斥方遒,一路下来,成就感环身,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倒是令其心绪不定、情亏有余。他感觉自己在一轮轮的竞争中,把自己变成了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野心勃勃,透出凶冷的目光,时刻捍卫着自己的自尊心和虚荣心。
嬴政不禁感慨:在若小的校园里都姑且如此,那社会又是怎样的?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难道也是社会法则么?
第二天,刘伟老师通知嬴政和乔佳去办公室商定班长一事。
走进办公室,蒋凤刚好也在。她正俯着身子卖命地擦桌子,见嬴政进来,笑脸相迎,上前搭讪:“哎呀,嬴大班长,听刘老师说你要功成身退啊?”
嬴政无心和她惺惺作态地解释,碍于面子,应和道:“我那怎么能叫功成身退,力不从心、解甲归田罢了。”
蒋凤刚擦干净办公桌,又忙着给刘老师把茶沏好,然后凑到嬴政耳边细语:“你傻啊,辞职干什么?舍得把朝夕相处的美女团支书拱手让人啊?”
蒋凤的话让嬴政哭笑不得:“要单为这个,那还是真是不舍得辞职。我可没有你这学习工作两不误的本事,自愧不如。”
“没了你这个独裁大班长,感觉少了那么点动力,那我只好独享巅峰时光了!”
嬴政连连点头,笑而不语。
刘老师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卷缩的叶脉舒展开来,缓缓沉下,茶香顺着腾腾热气飘散开来,他嘘着喝了两小口:“恩,好茶,蒋凤沏茶的水平又高了。我这几块钱一斤的茶叶冲出了几千块钱的感觉。”
“几块一斤?那不是茶,是草吧。”嬴政一语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刘老师把茶杯放稳说:“脑子反映快,干得也不错,你班也挑不出人能接替你的,我看班长你还是继续干着吧。”
得到认可,心里乐开花,但嬴政却连声回绝:“可别,刘老师,咱不都说好了么。我再反悔,显得多不好。我都找到了合适的接班人了。”嬴政做事向来是一根筋,总是拿“开弓没有回头箭”说事。
蒋凤知趣地回避,刘老师示意嬴政和乔佳坐下。
刘老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嬴政:“干得好好的,想一出是一出。说说你自己的想法吧。”
嬴政:“没啥想法,就是力不从心啊。现在光党支部书记的活也够我忙活的了,还得准备各种考试,时间不太够用。把机会留给其他同学吧,人家说不定还能用上,最起码还能图个简历好看。”
刘老师点点头,问:“刚才你说有合适的人选了?”
乔佳吱吱唔唔,欲言又止。这让嬴政想起那天晚上乔佳提及魏大军的事。
刘老师说:“你俩说说你们班谁合适吧,你们班的同学我也没有认全,有的还不怎么了解。”
乔佳口中刚刚吐出“魏”字,就被嬴政打断了:“周林找我谈过好几次了,意向比较强烈。”
“周林?我没太有印象啊。”
“刘老师,他大一在记者团待过一段时间,你的得力干将夏雪的男朋友。您没有印象了啊?”
记者团归刘伟管理,夏雪后来干了记者团的副团长,而像周林这种大一就被刷掉的小兵噶数不胜数,没有印象也在情理之中。
“这孩子什么情况?”
“他是我们班文艺委员,我们一个宿舍的,和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