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宁和二十年,夏至。
夜风清朗,蝉鸣声声。
一阵夹着水汽的风拂过,乌云从天边卷起,吞噬满天星辰,将皎洁的光芒收敛。
昏暗的光线下,一辆马车停在山林里,拖拽着车子上的尸体,丢弃山坳,疾驰而去。
一道道白光撕开上空,由远及近,轰的一声雷鸣,震得山体微微颤抖。
山坳里一具女尸被惊醒的瞬间,浓郁的血腥气伴着腐臭味,冲进她的鼻息。
白清妍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很是诧异,自己的胳膊不但在,还有知觉。
头发样的东西附在她脸上,让她倍感难受,微微动了一下身子,背部撕裂的痛,痛的她眉心紧蹙。
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限制了活动。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在硝烟弥漫的战场,踩到炸弹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没有生还的机会。
已死之人怎么又活了,还肢体完好?
本该有的烈日,火药味感受不到闻不到,反而是满身阴冷,和死尸的气味。
猛然睁开眼睛,一张脸惨白流血的脸,正对着她,惊得她一把推开,挣扎着坐起,眼前的一幕,让她一脸茫然。
荒凉山丘,老树昏鸦。
几束微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映射大地,隐约看清风中摇曳的枯木残叶,狰狞中阵阵悲鸣,遍地尸骸将她围在其中。
“我靠,这是哪啊,我还活着吗?”
头顶乌鸦盘旋鸣叫,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林间传来,一股动物腥气,让她霎时警惕起来。
随着声音逼近,前行的速度碾压残叶极思密恐。
绿色的光晃动林间,白清妍沉着自若的看向远处,做好随时备战的准备。
嗖嗖几只敏捷的动物,从林子窜出来,扑向她。
是狼。
忍着伤痛,奋力一搏。
刚活过来,怎么也不能就此命丧狼口。
挥拳击中狼的头,一声哀嚎,一只野狼被打倒在地,其它蜂拥而上。
她左一拳右一脚,堪比下山的猛兽,直击狼的要害。
哀嚎声不止,她却畅快淋漓。
每一只无比凶悍的狼在她眼前便是敌人,仇人,全身的血液被调动弑杀之气。
顺手拔下头上的发簪,一击划开野狼的喉咙,按倒在地。
浑身血液沸腾的那一刻,大量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中。
痛的她头都要炸了,思绪快速流转……
大燕国,侍郎府。
今日是侍郎白景天之女白清妍十八岁生辰,家中设家宴庆祝,鲁相国突然到访。
名曰祝贺,实则是来探白侍郎口风,推举太子之位,白侍郎婉言不谈公事,鲁相国也就言尽于此。
祝贺白清妍生辰,送上礼物便告辞离府,可是他走后不久,白府众人腹痛难忍。
就在这时,一群黑衣人突然闯进白家,见人就杀,东西倒地破碎,哀声不断,鲜血淋漓。
白清妍临死之际,亲眼目睹父亲被砍下头颅的一瞬,白家灭门。
信息大量灌入脑中,她惊讶之余,脑子浮现一个不可能发生的念头,她穿越了。
成了白景天之女白清妍。
可是这发生的一切又是那么的熟悉,与她白家曾经的一幕一模一样,这就勾起了兴趣。
闪电划破夜空,白清妍看清地上的尸骸。
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布满鲜血的面部扭曲痛苦,背后的刀伤直击要害,血染衣裙。
就在这时,她看见一具无头男尸,横在一堆尸体上。
那藏青色的长衫,她记得,那是原主的父亲,白景天。
“白大人,爹!”
白清妍终于抵不住内心的悲痛,爬到白景天的身边,抱着尸体,失声痛哭。
哀痛之声惊天地泣鬼神,天空顺势下起了雨,雨滴夹杂着雪花,漫天飘落。
彻骨的寒意侵蚀四肢百骸,也让她更加的清醒。
墨色的眸子如同嗜血的虎狼,猩红如血。
“爹,你说过人要正直刚毅,可白家究竟犯了什么错?会遭此一劫,为什么?”
沉了沉气,终是不舍的放下父亲的尸体,双手扒着泥土。
粗劣的砂石,磨破十指,鲜血溶于泥土。
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奋力的挖着。
也不知挖了多久,手指冻得僵硬,膝盖俨然没了知觉。
爬在地上,拖拽着一具具尸体,摆放其中,捧起泥土掩盖白家二十几口人的尸骸。
跪在众人坟前,任由雨雪冲刷,终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仿佛间,她回到了小时候。
十八年前白景天入朝为官,凭借自己的才学,一步步做到侍郎的位置。
白景天得以重任,辅佐大燕王左右。
大燕国良才辈出,又得大燕王胞弟九王爷英勇杀敌,平息战乱。
一战封神,守护大燕国一片祥和。
可是前几年一场战乱,九王爷身负重伤一病不起。
大燕国随着战神的倒下,里忧外患。
众皇子也开始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拉拢大臣各为己用。
而白侍郎心中,最合适的人一直